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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九月，天气转凉，花园里的蔷薇早就凋谢，太子妃觉得园子里光光秃秃不好看，派人搬来了新开的菊花。

菊花不愧其凌霜傲雪之名，凌霜不枯，傲寒而开，即使深秋也依然把花园装扮得生机勃勃。

夕阳下，东边挂着片片云霞，菊花被时不时袭来的西风晃得身姿摇摆，好像在跳舞。

程妤和终于闲下来的太子到花园里来散散步，看看满园金黄遍地，心情也慢慢舒朗了。

太子握住程妤的手，觉得有点冰凉。“小鱼你冷不冷？怎么手这么凉？”又扬声唤身后伺候的人，“来人！把良媛的斗篷拿过来！”

程妤今天穿的是白色交领中衣，外穿了一件粉红底子金边白梅纹样缎面交领长袄，浅黄色下裙，一如既往地鲜艳明媚。只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在身形上已经可以看得出来，这已经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妇了。

程妤笑太子大惊小怪，“殿下，妾等女子身体本来就不如男子强健，体质较寒，手心凉一点也正常。”她嘴里逞强，行动上却很诚实地伸手想要接过侍女奉上来的斗篷。

这件斗篷是前几日太子送到听雪阁的，白狐毛镶边，鹅黄色缎面上绣有娇艳的缠枝芍药。程妤一见到就喜欢上了，所以有机会的时候很愿意穿上。

太子转身把斗篷拿过来，亲自为程妤披上，不忘念叨她几句，“最近天气变凉了不少，你可要好好注意才是。”

程妤见太子一边帮她把斗篷的带子系好，一边念念有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开了，调侃道：“知道啦，殿下现在可比苏嬷嬷还爱唠叨。”

她虽然打趣太子，看向太子的目光却有甜蜜缠绵的笑意，暖融融的，看着让人可以驱走暮秋的凉意。

“没良心的小妮子，孤这么爱唠叨为了谁好？”太子帮她把带子系好，笑着回了一句话。

两人说笑着到亭子里坐下，侍女们早就准备在一旁，个个手里捧着东西鱼贯而入。

亭子里早就铺好了毛茸茸的地毯，是波斯传过来的。桌子上温好了菊花酒，由宫人在菊花含苞待放时才其花蕾叶茎，加入黍米酿制而成。菊花气味芬芳，酿制的酒具有养肝、明目、健脑和延缓衰老的功效。

只是程妤怀孕了不能碰酒，就只能吃着菊花糕，看着太子一杯一杯小酌。

“殿下，这菊花酒是什么味道？好喝吗？”程妤咽下一口糕点，盯着太子手里的酒杯，巴巴地问。

太子知道她不能喝，也不故意逗弄她，放下酒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再过几日就是重阳，在宫里是个隆重的日子。”

程妤果然被提起了兴趣，她好奇满满地问：“妾才进宫，不知道宫里的重阳节要做什么？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喝菊花酒，插茱萸还有登高呢？”

太子见她上钩，松了一口气，继续这个话题：“这些宫里自然也有。不过宫里还会举行筵宴，召请大臣入宫赴赏菊宴。到时候还会由陛下带着去纵马射箭。”

程妤听宫里的重阳节花样这么多，又要登高望远，又要赏菊设宴，还要比试射箭。一天哪里够用？

她心里纳闷，嘴里自然而然地就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疑问，太子淡定地回道：“一天自然是不够用的，所以宫里的重阳节到初十才结束，这天设宴赏花，叫做小重阳。”

程妤点点头明白，感叹宫廷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过重阳节花样这么多。

“殿下，你们出去登高的时候，女眷可不可以一起去？”程妤表示，她在后宫实在待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可就要发霉。

程妤自小在外面长大，太子知道她想出去放放风，只是他们要去的是慈恩寺的大雁塔，都是皇子大臣，可没有带上家宅女眷的。

太子眉峰微皱，轻轻叹息，有点为难地说：“小鱼，我们登高游宴时不能带女眷。而且你身子不便，车马劳顿恐怕不好。”

程妤失落地哦了一声，她没有发脾气，神情闷闷的，只觉得手里的糕点突然不香了，她啪嗒一声把拿着没吃的菊花糕放回碟子里。

见她不高兴了，太子又心疼。他安慰程妤道：“登高虽然去不成，但是射宴时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到时候你要乖乖地待着，可不准乱跑。”

程妤暗淡的脸一下子被快乐和期待点亮了，立刻眉花眼笑。哪里听到太子说什么，连连点头。

到了九月九日，太子一大早就跟着隆丰帝出宫去了。太子妃派人来说，今天是重阳佳节，请诸位妹妹一同去正院赏菊吃糕。

程妤自然不能驳了太子妃的面子，答应前往。

她到正院时，太子妃正坐在上首和张氏说笑。

太子妃穿了一件杏黄色凤凰纹样宫装，头梳高髻，发上遍插发钗，尽显雍容华贵。

一见到程妤，她就笑着招呼，和气地说：“程妹妹来了？快坐下说话，今日佳节，他们男人玩他们的去了。我们姐妹好好聚聚。”神情亲切，丝毫看不出之前争执的龃龉。

程妤也笑着谢过太子妃，坐到了安排好的席位上。

她的旁边是孙氏，她今日也换上了较为明艳的茶红色袄裙，显得沉静大方。

不同于程妤把茱萸放进了荷包里，孙氏心思巧妙，反而把鲜红的茱萸当做发饰点缀在如云的鬓间，让人眼前一亮。

“程妹妹来了？快坐下，这些日子见不到你，现在才有机会说说话呢。”

“孙姐姐心思真妙，我是个粗人，就只想到把茱萸放进荷包里了。”

孙氏谦虚地抿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鬓角的茱萸。“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倒是让妹妹见笑了。”

张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太子妃的线，一直围在太子妃身边陪她说话，见程妤进来也只是转头给她见了礼。

万氏呢？

自从七夕过后，她几乎没见过万氏了。

程妤左右看看，发现她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