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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嗷怔怔不语,他双手负后,撑在工具台的边缘,良久,他试探地问道,“所以,人们就因为未知的事情而畸变成这样?我都看不出这还是几天前和谐的聚集地了。”
“未知的事情,才能对存在产生威吓,人们就是这样,对未知好奇而探索,有些人愿意为了做个简单的窥探牺牲自我。也有人即使恐惧也会勇于前行,毕竟人们都不愿意死于隐秘。但更多的人们,只喜欢瑟瑟发抖,抱团取暖,自我幻想。他们从来没有试图让自己的双腿迈开,他们只喜欢静静蹲守,张开眼睛观望,不时将自己的恐惧传播给其他人,然后等着前行的人们拖着疲累的精神,浴血的身躯,将一缕缕智慧之光放到他们眼前,他们只管伸手去拿就可以了。”,她的手摸着她的新上着色漆的拯救号,平淡地说着,她平淡的话语中总会有着淡淡的悲伤感,米嗷不知道她在为什么悲伤,只听见一缕秋风拂开了她散乱的金发。
“他们只管看,和伸手就好,但他们的杂七杂八的嘴和纷乱的思想总能将探索者的步伐带偏。”,她笑着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人们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也不明白安娜说这些有什么用,但不满的情绪像风暴从这个女人的中心席卷开来。
安娜瞥了他们一眼,她看出了守卫者和他们眼中的空洞,她编了一个故事,大人和孩子们都喜欢听她讲故事。
在世界的边缘住着一群生物,它们身体肥硕,脑袋也是奇小,自然它们的思想也没有开化,它们的生活简单到两件事,生存、繁殖。
但不要以为它们的生活不够精彩,它们在追求这些这两件事的时候总是有着极地的瑰丽。它们在捕猎时集群而行,像传说中星球大战的船只一样繁多浩瀚,它们能为一只肥硕的磷虾打得不可开交,也能为深海数百米游动的小章鱼见识到海底阳光的斑驳。
雪堆上是它们成群结队可爱的小脚印,冰块和海水之中总能见到它们扭动不安分的小脑袋。它们的身体肥硕又宽大,它们的脚掌却是纤细又灵活,不管是薄弱的冰层,还是高耸的雪堆,对它们来说都不是难事,虽然它们也会陷入冰窟,因为不灵活的身子从雪峰上翻滚而下,但它们总有征服自然的时候。
它们也有被自然征服的时候。无论是难以睡眠的极昼,还是食物缺乏的极夜,它们都艰难地翻腾着身子,熬了过来。
然而,当第一座它们用来遮挡风雪的山头缓缓下滑将它们碾压的时候,它们才发现了不对劲。几个年龄较大的生物从厚实的雪堆中钻出来,凑在一起探讨着现状与未来,几个懦弱的生物朝着族群的其他生物诉说着疼痛和恐慌。
又有几个本就不安分的年轻生物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其中有一只领头的,它从来不让年纪大的省心,但它总会为族群找出猎物最丰富的地域,山头最高大的栖息地。
它总是不安分它总喜欢探索一些看起来很恐怖奇怪的地方。
它也很敏锐,它发现了冰层中裸露的青苔,以往藏在冰层中的岩石渐露棱角,生物们总是感觉到浑身的粘滞感,不停地清理羽毛。
它发现了一股温热的水流,送来了奇怪的食物。它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一股水流搞得鬼。它总觉得这股水流的尽头在召唤自己。
于是,它召集了一群小伙伴,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它们都很年轻。它们也不让其他生物安分。
它们在极昼刚升起的那天朝着族群中所有的生物做出了一番鼓舞,没有更多的生物愿意跟随它们的脚步。它们不想离开安心的地方,更对它们的做法感到诧异。几个懦弱的年轻生物心中跃跃欲试,满是羡慕,但还是很后怕,躲进了自己父母的身躯下。几个年老的生物看着它们,眼中饱含着不舍。
它们没有留恋,满怀着对源头的追求,一头扎入了温暖的海水。包裹它们像是一股越来越热的湿热感,犹如诞生时破开卵壳温热的胚胎。
它们逆流而行,顶着一整股暖洋流的势头。它们不时间歇着浮上水面呼吸,它们发现头顶的天空不再是只有亮与暗的长久驻留,天空中更多了一些俯视他们的生物,但它们很快发现它们并不好相处,这些天空的生物总喜欢把它们浮出水面的脑袋看成弱小的鱼脊。
它们俯冲下水流,躲避来自天空的袭击,闪转腾挪,躲避着周围庞然大物的凝视。它们有时候能发现几块陆地,爬上去进行长久的休憩。
这群伙伴们总是患难与共,在艰难的存活后互相梳理在和自然的拼斗中杂乱的毛发。它们也会掉队,也会被深海的涌动的暗流席卷,但能活下的,都继续跟随着前方群体的气息。它们来不及悲伤,它们对同类死去的悲伤早已被两万里的海水碾压。
在相互依靠中,它们开始相识,组成了各自的团体,它们不再盲目地追寻领头者的气息。有些累了,便被冲刷的海浪带到岸边永久沉睡,有些相互依靠,在小片的陆地聚居。
它们各自因为天生携带的天赋在漂流中披荆斩棘。高的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敌情,矮的总是能在灌木丛中躲避野兽的袭击,胖的一直能依靠肥硕的身躯带领即将淹死的生物浮上水面呼吸,瘦的是在岩石中穿行跳跃的弹跳高手。它们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也一个个因此变得与众不同。在这些长久的磨练中,它们身后的族群因为麻木,因为疲累,因为害怕,因为水流太过炎热逐渐掉队,像一团团船只身后的水迹,分散地越来越开。
而它们曾经的栖息地内,却开始了新一轮的更换。老的生物逐渐死去,新的生物逐渐诞生,它们不明白曾经一群生物的脱离,但族群中仍然流传着它们的神话,它们将那一群远去的生物视为异端,自己却跪伏在自然的巨力,逐渐消弭。
懦弱的生物们逐渐长大,它们逐渐脱离父母的羽翼,因为它们的父母,已经被掩盖在苦痛的冰雪中。族群的生物们因为恐惧被分裂成数个团体,懦弱的生物们按照祖先的智慧和对危险先天的规避,带领族群找到了新的栖息地。
但这并不长久,因为某一天,它们赖以生存的栖息地,在巨大的咔嚓声中裂开一道贯穿冰山的裂缝。而族群中的恐惧也因为如此愈演愈烈,像它们头顶高耸的冰山一样,压在所有生物的心头。
这是最后一座冰山。族群的分歧越来越大,更加难受的是,肥美的磷虾不再往这里流动,它们经常能为一些远离裂缝的地盘、一些微不足道的食物、族群中稀少美丽的雌性生物大打出手。
懦弱的生物不知道该怎么做,它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踏上勇敢的旅程,它开始怨恨老去的生物让它们自己承受这种迷茫,它也总是很敏感,能察觉到族群中的烦恼,生物们心底的苦痛,相互争夺欺骗的狡诈,这些像一座巨大的冰山,将它原本懦弱的心思全部占据,它在这山下艰难地喘息。于是它选择带着一部分族群悄悄远离了这个地方。
这是一群懦弱的族群,它们只会瑟瑟发抖,相互取暖。等待着前方勇士们会带来好消息。
而前行的勇士们只剩下了寥寥十几个。它们是艰难依偎的伴侣。领头的也不例外,它接受了一位体型匀称的美丽生物的邀请,她总是喜欢观赏他在最前方游动的身姿。
在德雷克海峡复杂的洋流里,它们来回穿梭,它们几乎逛遍了所有陆地,还是没有找到温暖的源头。高矮胖瘦的企鹅们都已经累了,它们觉得花自己的大半生在这虚假的追求上实在太过疲惫,更要命的是,他们伴侣的生产期就要到了,他们不想让她们在海里孵育。
高的并不喜欢在天空虎视眈眈的飞鸟,觉得它们会像贼一样偷走自己的孩子,它们在靠近曾经栖息地的挪威定居,因为这里有一些奇怪的生物对它们很好,它还被授予了奇怪的勋章。
矮的总是喜欢呆在方便它们行走的地方,能用灌木丛躲避野兽的地方,它们实在太过矮小,对于孩子们也更是用心,决定呆在温度适宜的新西兰和智利周围。
胖的总是担心矮的会被其他生物给吃掉,也尝尝是它们将矮的从深海中托起,不让它们溺死。矮的生物总是太让它们操心了,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过矮的生物对与孵育的寻找地很是适宜,它们决定和矮的生物一同定居。
而瘦的天生喜欢跳上跳下,追求刺激,它们甚至还很暴躁,那些不怀好意的生物都是它们出腿赶走,它们也是第一个想要跟随领头出去冒险,第一个厌倦了无穷无尽的追寻。在马尔维纳斯群岛,它们第一眼就被那些突出嶙峋的石块给吸引了。这里天生就是它们蹦跳的游乐场。它们会在岩壁的洞穴中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在岩石上跳跃的身影。
当他们游走的时候,伴侣望着领头的,她的眼中只有温情,她能感受到来自身体内部生命的律动。现在,也只有几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领头的站在南美洲沿岸,眺望着遥远的北方,那里是一片炎热的地带,它感觉到越是炎热的那里,越能找到心中的答案。但这种心思片刻便被心中的悸动占据,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父亲,来自生命的本能让他知道该放弃自己的追求。
他的嘴边沾着一些贝壳的碎屑、泥土还有青苔,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生存的本能,食物。饥饿感袭来的时候,他顾不上口感,总会乱吃一通,只将捕捞上的磷虾和小鱼留给身边依偎的伴侣。
只有她留了下来。
他拿自己脚掌测试水温,他发现东和西的水流温度有着细微的不同。于是,他选择在低温的水域为自己的爱侣找到合适的孵化地。
他们任由冰冷的寒流将他们带到了遥远的北边,这里没有极大的温度,只有适宜的气候,凉爽的寒流和涌动的冷风。他的伴侣即将待产,他要做好自己孵化的准备。
他的目光望向东方,那里是一片热光冲天,他觉得那里会找到炎热的源头。他脚掌上是两枚硕大的蛋,蛋里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生命。蛋壳表面长久炽热的温度似乎让他明白的一些炎热的源头。
他已经不吃不喝快要三天了,他一直看着东方,那里有日升和月落。每次圆形炽热的源头升起时,他筋疲力尽的身体才会好受些。有时候,他会吃一些到达嘴边的虫子和掉落的草叶,有时候他会直接将地面的泥沙吞咽。
第七天,他觉得每天升起的火焰几乎要将他融化,他试着挪动步伐,又不让蛋滚落,他要去靠近水面喝一些温凉的清水。
第十四天,他的脚掌感受到了蛋壳更高的温度,还有内里小心的律动。他的心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朝东方升起的红日看了一眼。
第二十一天,蛋壳升温,滚动,他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
第二十八天,他觉得自己睁不开眼,自己快要死去。
第三十五天,他自昏迷中醒来,一声轻微的叫声呼唤了他。他的身子仍保持着抗拒西风的姿态。
第三十八天,他奄奄一息,正午炽热的火焰考验着他的羽毛。
第四十天,一声惊叫将他唤醒,他翻动着自己粘结在一起的眼皮,觉得眼前的光芒像火一样刺痛。他身子下的蛋已经在不安地叫着,他微微抖动了身子,这是安抚它们最好的方式。这些天和两个浑圆生命的相处,他已经明白了怎么去让这些孱弱的小生命不再恐惧。一张有力的嘴紧紧贴近了他,食物的腥味和酸液混合着送入他的喉咙,流入胃部。
他的浑身感受到了炽热的力量,在周身流转。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眼前是一双水汪的眼眸。
她回来了,脚掌接过了蛋。蛋惊叫着,她也没习惯好这些小生命具有如此的活力。
他像一条干柴扑入水面,他要去寻找可口能吃的食物。
第四十二天的晚上,孱弱的它们啄开了蛋壳。
第四十三天,它们在母亲的注视中沐浴阳光。它们的父亲在远处注视着那团火焰。
它们逐渐长大,很是活泼,什么都吃,什么都想塞在嘴里。它们的父母总会起早贪黑,将吵闹的它们挨个喂饱。
她总能注意到他的张望。
它们到了能冒险的年纪。她用嘴在他身上深深地吻着。她知道他的不舍,她在鼓励他远去。
第二天,他迎着刚升起的火团展翅,钻入水面。
漫长的时间,他一直在寻找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去,他不在乎苔藓在自己的羽毛上停留,不介意自己斑驳羽毛的脱落。
所有的伙伴都老了,它们看起来和以前有很大差别,但它们的眼中依旧有着冒险的火。它们一同前进,朝着最神秘的大陆挺进。
伙伴们倒了,他将它们埋了。
他在雨夜见到了一道光亮,天空中的打下了一团火,打下了一只他最讨厌的生物,它扑腾的翅膀和烧焦的身子上还洋溢着火苗。
他看了眼天空,那一道光亮总让他觉得危险。
他靠近,眼中盯着这团炽热的光。他小心抬起脚掌,火光将他脚掌血管的纹路映照得透明。他试了试温度,这是他追求到的火。
他开心地将它叼起,不管它有多么滚烫,还会麻痹他的嘴巴。他想要让自己的伴侣看看,让曾经的栖息地看看。
这就是让他们曾经遭受苦难的东西,他把它找到了!
火熄灭了。
他愣在那里不动,他的双翅先前还在开心地舞动。
袅袅余烟。
他愤怒地吞噬着烤焦的生物,好让那团火和他融为一体。他要找到下一团火。
漫长的寻找,他吃了一团又一团奇怪味道的火,有的是杉木的香味,有的是腐烂的臭味。
直到他看到了火的诞生。
一个浑身长毛的高大生物拿着两块它曾经用来磨蹭脚边的石头相互一撞,火星四溅。
徐徐青烟,烧着了干草。
那个高大生物快活地叫着,他也开心地叫着。他从没想到这热和火的源头就在他的身边。他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边,自己试了试脚边的石头。
砰。
没有火花。
在漆黑的夜里,他将那只生物的两块石头偷走。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砰。
火花四溅。
他几乎陶醉在这一刹那。
他开心地回到同样苍老的她身边,为她们带来了热烈的火,她的孩子们一点也不觉得它炎热,反而高兴地在那里叽叽喳喳,他高兴地谈论着路途,告诉它们天空的危险。
他顺着暖流,找到了伙伴们栖息的地方,为它们的族群带来了让它们恐惧的火,它们慌作一团,视他为神明。
他拖着浑身的苔藓,头部死去的磷虾尸体,来到了曾经记忆中的地方。他看着眼前厚实的雪堆,巨大的裂缝,沉默不语。
这里早在几年前又恢复了磷虾的流动,升起了一群冰山。
他茫然失措,但它们很快在捕食时找到了他,他的身影是这么明显,像一团鲜嫩的海草。
懦弱的生物也已经年老,它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它奉他为上宾。苦难没有消灭这一群曾经最为懦弱的生物,它们在这苦难中逐渐变得更加强大。
他吐出卡在喉咙中的两块石头,告诉它找到了。它热泪,感谢着自然的恢复来源于他神一般的追求,它问他是否成为了神,不然怎么将另一头神杀死,好恢复这颠覆的一切。
他不懂,只是愣愣地看着它。
一切都变了,隔阂。
火焰在最温暖无风的地方升起,生物们畏惧,几个年轻的不安分的小生物围着转来转去,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懦弱的它不再懦弱,它能带领族群活下是因为索取。它伸手。
他默许。
他孤独地离开,他准备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他想让他们多出去探索。
一切都在时光中发展,死去的沉淀,新生的睁眼。无穷无尽不安分的新事物在火焰中诞生。
在世界的边缘地带,有着这么一群生物,它们有着火焰,它们从没见过火焰在冰面呆过一天,它们从没见过来自天空的火焰。但它们会索取。
它们发展到了恐怖的地步,它们学会了从冰层中索取岩石,从岩石中索取金属,将金属送入高空。它们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再也不会被自然逼迫。
在懦弱的它死去的时候,生物们怀念,生物们七嘴八舌,吵闹着那些不安分的生物,它们想索取一座纪念物,不安分的生物想索取天空中的物质。
没有其他生物靠诉他们天空很危险。
世界的边缘在上方多了一朵乌云。在下方多了一座用金属树立的雕像。雕像长着一张索取的脸。
一阵轰鸣,一阵光亮,一团火焰。
沿着金属一路落下的光亮,在冰层中游荡。所有的生物在一瞬间起了火。
它们惨叫,它们慌张,它们是新生一代,它们第一次知道了自然的恐怖。可是一切都没了。
漫长的时光,死去的沉淀,新生的睁眼,掀开未知的面纱。
它们惊讶这冰层中无穷无尽的骸骨。它们困惑文明的消逝。
它们再次在世界的边缘扎根,准备好往深处的探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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