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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塔在机库调试她的小提琴,安娜女士正在差遣着年轻的小伙子们为她的飞船进行着色。
整个机库的大门早已掩蔽,警长蹲坐在洛塔的身边,不时看向侧门外,那里有一扇厚实的玻璃窗。它对这个经常给它喂鱼干的小女孩颇有好感,虽然前几天一直将自己带在身边,不时撸自己一把的安娜女士也会这么做,但还是小女孩轻柔的小手更舒服些,因为她的手上只有松香而不是恶心的机油。
而且这个小女孩现在在音乐上需要帮助,对于猫而言,音乐就像猫叫,自然且丰富。别以为普通的喵喵就能表达出警长的情绪,它甚至能将猫叫演绎出飞船启动时低沉的轰鸣声,也能如G弦一般清亮。
这琴弦的抖动,总是会钩住它同时闪烁的猫眼,警长歪着头看洛塔的手势。
急促的步伐声惹了一大群人注意,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固若金汤的机库中躲避椋鸟的撞击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也没见过谁在这宽大的机库里撒了欢的奔跑。
“安娜女士,矿洞中说是又传来那响动了,比以前还要大,幸好您在顶层安装的加固板坚守住了,不然矿洞整个就塌了。”,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的眼中满是焦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安娜的眉头便紧蹙起来,她转头看向年轻人,不容置疑地说道,“让他们先呆在矿洞,现在正是黑太阳的爆发期,虽然在矿山位置的椋鸟数目稀少,但不保证它们不会汇集在一起,天黑之后再让他们回来。”
来人匆匆,去也匆匆,这个小伙子似乎不知道疲累,也没有在意这个机库内几十对幸存者略有些慌乱的目光,没有人在听到洞窟哭号的流言被证实后不会惊慌失措。
安娜从来不会在意人们的眼光,她既不把人们无知地称她为科学怪人放在心上,也不会将人们眼中的惊慌多此一举地驱散。她的眼中只有已知与未知。
她将洛塔身边匍匐的警长抱起,拍了拍它身子上可见的灰尘,拍得猫头嗞哇乱叫,耳朵都向后皱缩,然后不管它愿不愿意,就往自己得怀中一塞,静静地走向侧门得窗户边。
窗外的椋鸟仍在盘旋,它们灰黑的身影在火红的霞光中很是亮眼。
洛塔也趴在窗户的弦边,精致的下巴贴在玻璃上被急得很是平整。不知为何,每到这种傍晚,她的小脸都会觉得发烫,现在冰冷的窗玻璃能让她觉得凉快一些。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变换着图案的椋鸟群,左手的提琴正安稳地贴在她的腿边。
“真是美丽,它们像流动的有机物一样在空中滑翔,又像摇曳的杨柳,在变幻莫测的秋风中摇摆,在盘旋时突然折叠。这种灵巧多变的样子,就像,就是像E大调一样梦幻,A大调一般的丝滑流畅,Eb大调一样文静柔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变换感。”,洛塔的小脸开始烧了起来,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美丽的场景,几乎要把所有关于音乐的事情说一遍。
她总认为一些和美有关的事物,总能和旋律挂钩,也能用音乐表达。
“你觉得美吗?”,安娜盯着那一副不断变换的动态图画,漠然地说道。
这幅画,谁也不能预料它下一个场景
,但在洛塔的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一句奇怪的反问。洛塔的年纪还小,除了美以外,看不出更深层次的意义。
“自然有着将一切事物显像的能力,这些椋鸟的舞动在你的眼里是在挥洒它们的魅力,但这并不是它们的本意。正如洋流中成群的海鱼,是洋流裹挟着它们,也是它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好躲避大型的鱼类将它们吞噬。椋鸟们的结群飞翔,在你的眼中宛如庞然大物一般的整体,在它们的天敌,秃鹰、隼等生物眼里也是如此,这样它们的天敌便会被震慑或是迷惑住。它们同时还会紧紧地抱成一团,在空中不断地折叠盘旋,发泄它们心中的愤怒,在敌人循声而来的同时示以警告。白天,它们会成群地在丛林和田地里捕食,夜晚,它们会协同寻找遮风挡雨的理想港湾,在狭小的窝里靠在一起取暖。它们很会集体生活。”,安娜看着眼前翻飞的黑绸布,它们的集合体会让即将到来的晨昏线显得毫无突兀,她不带感情地述说着,一切都在她的眼里幻化作意义两个字。
“它们这么多,不会互相撞机坠毁吗?“,洛塔侧过头,看着安娜柔和的侧脸,好奇地问道。
安娜的眼中浮现出浅浅的一弯笑意,似乎这那两个精妙的术语用得让她很是满意,让洛塔看得脸更加红润起来。
“这些椋鸟的时速估计有30多公里,自然会有很多不合格的飞行员,它们会一头撞死在粗壮的树上,或者将自己尖锐的鸟喙卡在泥地里,自然也会相撞。”,安娜低着头看向胸前红扑扑的小脸,一脸微笑。
警长伸直了前爪,安娜能感觉到它在伸懒腰,她从托着它的臂弯中抽出右手,在它几乎要秃顶的脑袋上揉了揉
“它们没有蝙蝠一样的超声波,更没有用于探测的生物雷达,但它们拥有在一次次飞翔中锻炼出来敏锐的空间感,还有如同闪电般瞬息而发的反应。这已经是我们人类很难达到的地步,它们也有着如同守卫者般领航和守卫的人物。”。安娜顿了顿,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合理性,娓娓道来,“它们的守卫者似乎并不固定,每一只鸟都有可能成为领航员,因为领航的椋鸟会感受到疲惫,它们的飞行姿态很大一部分局限于客观存在的威胁,周围一旦有不安的骚动,都会引起它们的警觉,它们会通过一个多小时的飞翔寻找安全的处所,然后像大漠中笔直的长烟席卷而下,回到它们刚开始升起的地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椋鸟!”,洛塔将她的额头贴在了玻璃上,精致的睫毛有如警长柔软的尾巴,眨动的眼眸中满是惊讶。
欧洲的星椋鸟在繁盛时代可不多见,近些年来数目与日俱增,少说都有千万基数。每到秋天,数以千万的星椋鸟会远离寒冬彻骨的西俄罗斯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躲避遥远的温带大陆性气候,朝着地中海的沿岸迁徙。但它们今年来得太早了,往年的三月才能见到它们成群结队的踪迹。
安娜的脑中闪过这些隐藏在大自然中的讯息,她不由得为以后的季节担忧起来。如果一切都如此乱套,很难保证人们的吃食还能依靠需要热量和光照的谷物和豆类支撑。
她摸了摸警长柔顺的皮毛,心中的担忧似乎消散了一
些。将警长放在洛塔扎着长麻花辫的麦色头发上,它自己便找到了平衡点,蜷缩起爪子,搭在洛塔的脑门上,整个像一只瓜皮紧紧地包着洛塔的脑瓜。安娜很喜欢玩这种把戏,洛塔也不讨厌,只是哎呦一声,便再次被窗外旋转的椋鸟群吸引住了目光。
西边逐渐暗淡的火烧云正在逐渐朝着东方偏斜,那燃烧的火光终有停熄之时,东移的椋鸟群便在秋风有力的推搡下,如一道逐渐缩短的烟柱,钻入大地。
而在层层密集的矮灌木丛中,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它的头部是一只死去的椋鸟,鸟头面朝着机库。这一身密集的黑像是先前在空中缩入地面的烟柱,全部钻入这一团黑影之中。
而这巨大的黑影,正朝着封闭的机库,缓步走来。黑色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数团漆黑的鸟羽在秋风的吹拂下从那黑影中向东方飘去。
洛塔看得很是真切,她的眼中满是惊讶,嘴巴微微地张合,她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这像是一个神奇的魔法,将那笔直下落的椋鸟群,全部灌入到地面上这团黑影之中,而这团黑影,不时还有一些暗沉的血色,从它身上的翎羽根部渗透出来。
这逐渐靠近的腐臭和邪恶气息让洛塔的小脸顿时煞白,头上的警长也将揣起的脚掌伸出,安娜的眼睛更是眯缝着,想要将那团漆黑的魔影看个仔细。
“魔…魔鬼!”,洛塔被吓得叫出声来,她慌张地远离窗户玻璃,用手指着窗外一百米开外逐渐靠近的魔影,它的身后是一地纷飞的鸟毛,在萧瑟的秋风中,伴随着干枯的橄榄树叶飞舞。
机库内的人们一瞬间活动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挤了过来,看向窗外。看见的人们又慌张地向后不住地退去,脑袋更是像拨浪鼓一般摇动。
人们在一瞬间疯了。
信仰崩塌的人们更是直接跪伏下来,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不住地朝着神祈祷,祈求宽恕。
赶到窗边的人们一个个满是疑虑地张望,又一个个躲避瘟疫似地跑开,还没看到魔鬼的人们跟随着慌张的人们也四散而去,或是跪地祷告。还有一些气血上涌的人们,朝着放置军火的货架走去,发誓要和这魔鬼同归于尽,他们宁愿和魔鬼进行一番搏斗,也不愿如同趴着的人们在懦弱和妥协中死去。
安娜冷冷地注视着她们,扶着洛塔的背部,将她向后带离。现在,无论她做出什么科学合理的解释,在这逐渐靠近的血腥味和堕落天使纷飞的鸟羽中都显得苍白无力。
警长从洛塔的脑袋上跳下,独自站在跪伏的人们身前。它粗壮结实的后腿不住地扭动,它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的战斗姿态。
安娜满是机油味的手捂住了洛塔的双眼,持枪的人们已经站到了机库大门的两边。
跪伏的人们脖颈全是冷汗。
慌张的人们停止了哀嚎,眼睛死死地盯着漆黑的机库大门。
手掌间精致的睫毛不住地眨动,好奇的眸子悄悄露出。
子弹上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在等。
等一个魔鬼。
敲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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