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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潜很头疼,很忙碌,用上辈子他常用的一个生动的词来形容,那就是“五脊六兽”。
这还要从矢先生告知他王上即将发起东征,而且誓师就在六天后说起。
酒店和拍卖行的事尚且不急于一时,可治河的事却拖不了——殷地位于华北,季风气候,只有冬季水位最低,天气一转暖必定涨水,碰上夏秋多雨的时节更是水势浩大,有时还会淹了民居。
因此冬季是疏浚河道、清理污秽的最好时段,错过了就只能再等一年。为了不让治河的事情拖下去,费潜只得放弃亲自操办的想法,决定尽快开始项目,将资金交给比干老爷子保管,在自己东行之后由他坐镇。钱财如何使用,人手怎样调动,一概不管,他只提出了“河水返清澈,两岸无住房”的目标以及不能欺压工人,必须给足报酬的要求。
比干淡然叫费潜放心,称已邀请水部匠人合作,人家可是当年追随禹王治水之人的后裔,对疏河治水的事门儿清的很。另外他已经选拔了一批受过教养的底层官吏,专门去呼吁百姓,教化黎民,完全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出于对德高望重的比干老爷子的信任,费潜也就不再多管,在跑了几趟河岸之后,确信不会出岔子,放心地把精力放到武装学员上。
在学会了一套阴险“武技”后,学员们已经具备了一定战斗力,体魄、士气、能力都有了,唯独缺少的就是装备了。
费潜早就不把和帝辛说好的与正规军过过招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这些花不少心思训练出来,并且对他颇为忠诚的士兵会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送命,损失一个都叫他胃疼。
就算可以幕后指挥,给他们指些更聪明、安全的路子,可真打起来费潜总是没办法亲自上阵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给学员们提供最可靠的武器装备。
所以他又开始忙着设计新式的铠甲和兵器,每天往城外的工坊跑。
工匠们在无数次尝试与调整下,终于制定了规范的冶炼流程,彻底抛弃锻打来去除杂质的方式,选择了高温烧融、硼砂提纯、模范熔铸的打造方法。经过提纯的精铁加上特殊的结构,使得造出来的武器足够坚固,在费潜看来,几乎可以与工业生产的铁器媲美,当然,是小作坊那种。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仿照以前在图片上见过的军刀模样,设计了一套标准武器,包括改成三角锥形的一长一短两柄军刀,几支短矛,一柄简易工兵铲,以及用铁钩和牛筋绳制作的钩锁,由工匠们日夜赶制。
而他设计的铁甲则太过费工,没一两个月做不出一套来,只能打造一批铁甲片,像房瓦一样用铜线层层叠压在皮甲上。至于他期待的铁胎弓,在韧性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是没有可能问世了。
披上铁甲,挎上战刀,背负投矛,脸上再覆盖仿照正规军的防流矢面甲,用铁片一点点敲出来的面具,学员们简直武装到了牙齿,看着就不好惹,费潜这下才心里踏实了些。
除了这两件事,费潜还要忙着婉拒上次计策失败后,又来单独邀请他赴宴的贵族们;还要忙着考察自家的贸易项
目,为之后兴建拍卖行做打算;还要每天上朝点卯,偶尔被苏后或是禄父叫去聊聊天。
整天里闲不下来,费潜头都大了。
而就在他忙乱一团的时候,还有人来给他添堵,不是别人,正是见过一面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子姝。
在他往河岸边跑,去查看工程筹备情况时,会在路边遇见“上街游玩”的子姝,在他城里城外跑,督促兵器赶制进度的时候,他会偶遇“出城赏雪”的子姝,就连从苏后处出来,也会在宫墙边邂逅前去“探望父亲”的子姝。
一次邂逅是偶然,每天都能遇到那就是蓄谋了。更何况每次相遇,子姝都有意无意地回忆回忆当日宴会上的接触,提起费潜那一句“喜欢子姝”。
而且明显每一次都精心打扮过,不去追求惊艳之美,而是将自己清秀而耐看的特点尽力凸显,常出现在费潜眼前,总能让他越来越觉得她婉约动人,越来越心头悸动。
如果是上辈子,作为一个老光棍,费潜会因为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对他如此费尽心机而窃喜不已,毕竟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快四十年,他也还是个纯情少男,被女孩多看一眼都会心跳加速,本能地猜测是不是春天终于来了。
可现在不同,现在他是有老婆的人了,得到的艰难,才会更加珍惜,他很在意子宁的感受,即使这个时代“博爱”一点并不会遭受世俗的谴责,他也不想让那个乖巧的丫头偷偷委屈。
所以在一次子姝径直登门拜访,一边和子宁亲切谈笑,一边对他暗送秋波之后,费潜实在忍不了了,只好抽时间去拜访子回,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回亦是不好管教,虽欲将她许给某位权贵联姻,可只得此一女,十分爱怜,不忍她难过,只有应允由她自去择一良婿,不加强命……
吾女自幼学文习武,也算聪颖,姿容亦过得去,费大人当真无意?以回之权位,吾女给你做个侧室也算合宜,不知费仲亚意下如何?”
子回对费潜是这么说的。言下之意,是费潜被攻陷,娶了子姝,还是费潜坚贞不屈,子姝一直这么耗下去,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管。
子回的态度让费潜很无奈,在这落后的时代,竟然还有如此开明超前的家长,他算长见识了,惹不起。
惹不起躲得起,费潜开始想方设法避开子姝制造的偶遇。寻思着之所以子姝总能掌握他的行踪,定然与她老爸管着一大批王城卫军有关,随便找几个人跟踪,足够掌握费潜动向了,实在不行,还有金钱攻势,花点钱也能从费家的仆役嘴里旁敲侧击出来。
所以费潜只好做假动作,故意提前放出信儿说自己要在何时去往何地,等到了时间再转头跑到别的地方去做想做的事。
可惜在成功了两次之后,子姝吃一堑长一智,开始过滤虚假信息,从中寻找蛛丝马迹。不得不说,子姝真的很聪明,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时挖掘出费潜的真正目的地,提前跑去转悠,让坦然前往的费潜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个激灵。而且她似乎渐渐开始享受这种斗智斗勇的乐趣,热衷于以各种出乎意料地时机出现在费潜眼前。
费潜很头疼,出趟门都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小心翼翼,提前计划周全,怎么上辈子三十多年也没遇上这种事呢?他只好祈祷让这几天赶快过去,等王上东征他好跟着出去,躲开无处不在的子姝。
好在忙碌中日子过得快些,不知不觉六天时间过了,誓师东征的时候到了。
费伯本来已经转了宗教官,领兵出征不是必要,但他又如何能放心一个刚七岁的孩子上战场?只能一边低声骂着帝辛没正经,训斥费潜胡闹,一边整顿兵甲,领兵出发为费潜护航。
梨哭成了泪人,舍不得丈夫和儿子一同离家,只恨自己没有提剑引弓的本领,无法跟随。纵使如何不舍,王命难违,她也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叫费潜小心,哀求费伯一定保护好儿子,然后擦干眼泪,送他们离开,毕竟子宁、聪儿都还得她照顾。这也是她第一次管家,为了不影响费潜的地位,她不求有所建树,也必须中规中矩,不出任何纰漏。
巨大战鼓擂响,金钟号角齐鸣,帝辛开始点兵聚将。
王畿所有贵族皆来响应,封臣负有从王作战之责任,即使是文臣,只要有爵位在身,家中也有年轻人做表率从军出征。
不过那些人也是十五六岁以上的,像费潜这样的小豆芽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此,引来无数人的注目。年轻的贵族子弟们看的是费潜,面带好奇戏谑的笑,而年长的权贵们看的则是一旁的费伯,眼里有的是钦佩,有的是提防。
出征前,首先要做的是祭祀与占卜,三枚龟甲已经由帝辛亲手焚烧,宰杀太牢敬天后对烧灼出的纹路加以解读,说了一套上苍庇佑,此战必胜之类的话,在费潜看来充满忽悠意味。
太牢奉上祭坛,各族表率立誓效忠君王,绝不背叛。
祭过上帝,还要祭祀国之战神,场地向宗庙侧方转移。由于历次迁都,被作为战神立祠祭祀的在这里只有两位,一位是妇好,一位是亚长。
“父亲,妇好我知道,亚长又是谁啊?”
费潜悄声询问,却发现费伯脸色有些古怪,望着亚长的墓,眼中十分复杂。
“大亚,长氏,故名亚长。”
朝歌长氏出列,叩拜其祖,誓言必效法祖先,无畏死战,再立战功。这是他们荣耀的祖先,百战力竭而死,因为当年那位亚长的英勇,使得大亚之位从此握在长氏手中,“亚长”是长氏最杰出族人的名号,也是国中所有男性将领的领袖。
费潜正脑洞着那亚长到底有何卓越功勋,能有如此余荫,就见从帝辛身边走过来了子回。
“费伯,费仲亚,王上遣我来问,是否要祭拜亚长?”
“纵然想拜,长氏也不会允我。”费伯摇摇头,收起复杂神色,板着脸说道。
长氏拜祖,帝辛为什么来问费氏要不要拜?费潜困惑,突然想到了当初赌坊里豹先生随口提及的往事——费伯当年是被迫离家自立门户的,难道那“家”就是长氏?
费潜有心想问清楚,可费伯盯着那些长氏人的背影,脸色实在难看,他只好将疑问暂时按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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