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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心思都放在了别的事上,将监督日常操练的事务都抛给了先生,辛苦您了。”
校场边,费潜和姜尚一起观看学员们进行常规训练。
这段时间他几乎忘了管理学员,多亏了姜尚把心力全放在这上面。在监督大家按照费潜定下的流程训练的同时,他还开展军事素养的培训,把他尚为贵族子弟时学习的一些军规、阵法等教给学员们,让这些家伙没有“放羊”,反倒进步不少,随便揪过来一个问问,对战阵之事说得头头是道。
见姜尚乐于将心思扑在训练学员上,费潜也安心许多,这样就不用担心他偷跑了。
“对了,公子,有位先生昨日到来,言称是公子向王上求肯请来,教导学员武技的?”
“您说的莫非是矢先生?他人在何处?”
“近日公子少在家中,那位先生便也不曾留下小住,说择日自来履职……噫!他来了,呃——为何是逾墙而入?”
正说着,就见校场外墙上,冒出一个身穿灰衣的人影来,生怕人看不见,抄着手大刺刺地在墙头站了一阵,才飘然跳进校场。
发现了入侵者,学员们两眼放光——每天刻苦训练,除了肌肉越来越壮,火气也越憋越足,又不敢赌不敢嫖的,想打架都怕受罚,整日憋得眼睛泛红。这下竟有上门的沙包,让他们顿时手脚发痒,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白日里也敢行窃!正好无处施展拳脚,兄弟们上!”
费潜怕矢先生应付不过来这么多人,被他伤到面子不好看,还有心制止,可谁知几十号人个个精壮,声势倒是吓人,却刚一交手,就丢人了。
只见一道灰影迎着人群直插而入,出手狠辣。插眼,撩裆,扭颈,劈喉,完全是要命的手段,三两下放倒一片人,其余吓跑了的,也被他大步赶上,脚下一勾放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背过气去。
费潜很没面子地捂住了脸,这些学员虽然身板壮实了,气势也足了,可战斗技巧实在糙啊,欺压良善足够,真一和强手撞上,立马就丢人现眼。
“咳……矢先生安好,”费潜揉着鼻子凑过去,克制情绪,尽量不暴露自己有多尴尬,“就算要立威,也不用这么狠辣吧,你看那个,万一被您一脚踢绝后了可如何是好?”
“我手里有分寸。”矢先生瞧瞧费潜,拍拍手笑道。
“呃……咳,全体起立,欢迎矢先生!”
听到费潜号令,虽然疼的厉害,大部分人还是爬了起来,除了几个挨了撩阴脚的实在动弹不得——太惨了,看的费潜都跟着疼。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王上身边的高手,矢先生,我特意请来教导你们武技的,敬礼欢迎!”
刚挨了揍,哪能对下黑手的有好脸色,学员们稀稀拉拉地举手挥了挥就算行礼,咬牙切齿地瞄着矢先生,眼色又恨又怕。
“矢先生,今日是否可以开始授课?”费潜搓搓手,望向矢先生。
“已教导过,在下要回宫
去了。”矢先生对费潜拱拱手,甩袖子就要走人。
“哎!?慢慢慢慢!”
除了看到你打我的人,哪只眼睛也没看到你教授他们武技啊!敢情来打人过瘾,打完就走?欺负人啊!
“矢尚有护卫王上周全之责,怎会在此拖延?况且真正的杀敌之技术不在言传身教中得来,而在亲临战阵自行磨砺。此后几日我皆会来此授业,他们若能习得便好,若不可塑造,请恕在下能力不足。”
说完了,矢挥手走人,留下费潜瞠目结舌。
这意思就是,他只管打人,不管能不能学会,反正他教了?你奶奶个熊的,太坑了吧……费潜回望自己的学员们,好生心疼。
“你们……今日可有学到什么?”费潜歉疚地问道。
“回,回教官,什么也没学到,眼一花就倒下了……给您现眼了,请教官斥责。”学员们倒是觉得给费潜丢脸,个个抬不起头。
“要不……算了,我另寻高手教导你们,免得你们白白受伤。”
费潜心疼自己养出来的人,舍不得给矢先生打着玩,有心放弃,谁知学员们却异口同声的反对。
“不!教官,我等只是一时不慎,才中了招,明日他若再来,定能将他擒住……就算要换先生,也总得报了仇再说!”
唉……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费潜摇头苦笑,叮嘱众人多做些准备,也就由着他们了。
矢先生没有食言,第二天又在同一时间从墙上跳下来了,于是学员们痛苦的记忆开始了。
他们倒是听了费潜的叮嘱,提前做好了准备,身上藏了武器等着围殴矢先生。可手里再拿着神兵利器,也得能摸到对手的边才行,那一道灰色的影子飘忽不定,根本捉不到衣角,还跟没有重量似的,一蹦一人高,踩着学员们脑袋蹿上蹿下。
等到那灰影子终于停下,学员们也没法拿刀戳他了,一个个哭爹喊娘地佝偻在地上打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拂袖而去。
进攻无法奏效,那就加强防守。他们隔天又尝试提前做好保护措施,在胸腹处塞了木板,胳膊偷偷捆上竹片。可惜如何保护也难护住咽喉眼耳这些致命弱点,而矢先生眼里根本看不到除此之外的目标,专往这些要命的地方下手。
策略再次失败,学员们抱头痛哭——不是想哭,是被戳肿了。
费潜看着心里难受啊,得空就亲自下厨,尽可能给他们吃些好的,又拜见冈风老爷子求来些活血化瘀的药物给他们用上。他还时不时苦口婆心地劝说,没必要置这个气,万一打坏了可如何是好,干脆放弃。
学员们知道费潜心疼,也将他的好处看在眼里,更不肯服软了,梗着脖子说他们已经学到了几分,再有几日一定能反败为胜。
他们也确实有了些心得,俗话说得好,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学员们开始有计划的观察记录矢先生的攻击动作,研究他的风格,每次两班倒,一伙人先上去挨揍,其他人在一旁窥探,等扛不住了,立刻换岗
,用类似车轮战的节奏来分析矢先生。
渐渐地,他们开始有所收获,并一根筋地钻进了这件事。每天夜里大家躺在铺上还谈论着如何对付矢先生,说的兴起跳下来就是一顿比划演练,而等到天亮,也不全力训练,留着力气,吃饱喝足了等着挨揍,并且深信或许这次就能换他们揍矢先生。
近墨者黑,不知不觉的,他们的对敌姿态开始向矢先生靠拢。不再是看似凶猛却缺乏效率的大开大合,而是有意识地选择更加狠辣阴损的小巧手段,眼里尽盯着矢先生的咽喉、耳目、胯下等处,一个赛一个的手黑。
终于,在第七天,矢先生没有翻墙进来,而是走了正门。
“他们已学会了杀人之术,缺少的只是致人死命的勇气,这我给不了,只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历练出来。或者,你可以买几个战俘,让他们见见血。”
费潜看看学员们,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他们本就大多是战俘和奴隶出身,让他们杀死战俘,难免同病相怜,到时候自己之前的情感铺垫就全白费了。
“既如此,那就只能让他们在战场上自行磨炼了,还有六日,王上便要誓师东征,你部出战,到时若有人胆怯,死在敌人手里,不要后悔。”
矢先生说完,对学员们拱拱手,大家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样的一段交集能否算的上师徒之谊,姑且敬礼致意道一声感谢,都忘了为没能揍矢先生一顿而遗憾。
矢先生对费潜施礼,没有接受他准备的财帛谢礼,转身离去。这是最后一次授课,他不会再来了。
……
“矢,可寻得耳目?”帝辛手握图卷,对回来复命的矢说道。
“禀王上,不曾。”矢跪坐在帷幕之后,抄着手微笑道。
“哦?为何?”
“费仲操练的这些所谓学员,与寻常兵卒大异,受我捶打,无一人逃避,质问方知,非是迫于威逼,而是自愿遭此苦痛,欲为费仲争回颜面。如此义士,又如何诱之背主?”
“士卒无需威压,甘愿为主搏命?”
“正是,矢连日来暗自观察,发现其中玄妙,费仲与士卒相交,非是凌之以威,而是爱之以德。”矢悠悠说道,有些感慨。
“如何可称‘德’?”帝辛摸着胡茬,出神问道。
“虽欲我教授学员武技,却不曾逼迫其受我摧折,反倒因见学员伤重而心中不忍,横加劝阻,更体恤学员伤势,时有亲操庖厨,烹羊宰牛,并寻求药石为之治伤。试问如此岂非德?如此德行,治军者有何人堪比?”
“予只道他有聚财之能,却不知他尚有如此御下之道,本欲日后授他执掌国中财权,如今想来,命他领军征战倒也合宜。”
“既得人心,又敛财有术,王上不虑此子为患?”矢隔着帷幕望向帝辛,试探问道。
“部下尚且爱惜,怎会害其父兄?如此有德之人,何须忧虑。”
帝辛放下图卷,与矢相视一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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