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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拒绝纳贡!国有奸佞乱政,一日不除之,臣下不敢纳贡,以免国财落入佞臣之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一双双愕然的眼睛从四面八方聚集在姬发身上,惊讶之下,顾不上礼仪,群臣交头接耳起来。
“竟有这等狂妄之人?上一次有外臣拒绝纳贡,是何时之事?”
“那已是近百年前之事,三代以来除了无知蛮夷敢于叛逆不臣,拒绝纳贡,何曾听闻有方伯如此大胆?如今竟还是当朝宣告,姬昌莫非失心疯了不成?”
“未必是西伯之意,听闻此乃是姬昌次子,素有好武狂骄之名,如今一见,确是年少气盛之人,说不得是此子背着西伯自作主张,行出头之事博一声明。”
西岐叛逆?姬昌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胆子——群臣皆有此观点,不约而同的认定了此事是年少轻狂的姬发在自作主张。
国有佞臣乱政?说谁呢?这小子是忠心为国,冒死直谏?还是博人眼球,哗众取宠?
这就要看君王如何理解了。群臣纷纷隐晦的瞄向居于上位的帝辛,等着看他如何反应,皆有期待——这位登极不久,一颗心都放在战争上的统治者,到底只是一个鲁莽的武人,任何问题都以暴力杀戮解决,还是城府深藏的老成君主,纵有触怒也不形于色?
帝辛阴沉着脸,双眼微眯,将两点锋锐如刀的光芒敛藏,沉默注视着殿下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言辞很不恭敬,举止更是无礼,此时正忤逆地直起身来,梗着脖子与他对视,这让帝辛很是不喜。
但好在他不只是一个自恃武力的莽夫,在怒火发泄出来之前,他将每一位朝臣含有探究之意的审视目光尽收眼底。
“诸公伯族中年少之人,有此傲气胆色者亦不多见,姬发,你如此直谏,忠心可嘉,理当赞赏。”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帝辛面上阴沉隐怒之色一瞬间消散,露出了轻松好笑的神情,似乎是在和后辈拉家常,既赞赏年轻人的锐气,又对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感到有趣。
群臣面上皆有欣慰赞赏之意一闪而过,姬发却是愣住了半晌。本已经做好了被怒斥,甚至直接被这嗜杀无道的暴君拖出去斩首的心理准备,姬发正酝酿着要大骂一通,以无道失德之名诘问帝辛,使其不敢怒而杀人,并以此借题发挥指责那佞臣,却不成想帝辛非但没有发怒,反倒笑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王上谬赞,但请垂听臣下一言,除去朝中奸佞,还国中安宁。”姬发俯首答道,虽然还是在说同一件事,气势却一落千丈。
“哦?且不说你所指何人,予但有一问,此事是你父姬昌授意,还是你姬发自行为之?”帝辛轻笑,脸色骤变,目光锐利起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姬发,充满威严与压迫。
姬发被这一眼盯着,有些局促,却坚信着自己所为虽有私心,却合乎道义,无有错处,强自镇定。
“回禀王上,此事我父并不知晓,乃是发一人决定。盖因至王畿不过旬月
,已听闻市井苦于奸佞当道之言无数,更兼亲见那人罪行,于心不忿。臣下莽撞,以拒绝纳贡发声,望王上息怒,圣裁明断。”
“嗯……既非姬昌授意,那便罢了,不过少年轻佻,增一笑料,”帝辛皮笑肉不笑,身躯向后靠去,“不然,你西岐黎民将因封君忤逆而遭受战乱之苦了,姬发,予恕你无罪,免去你西岐贡赋,且退下吧。”
不生你的气,你的朝贡也不要了,爱给不给,这一手亮出来,顿时让姬发有些懵了。群臣诧异一阵,回过味儿来,不由得暗笑王上到底年轻,竟当庭戏耍起姬发这小子——被外臣拒绝纳贡,那是君王丢脸,可要是上赶着前来朝贡却被推出门外,那就是方伯颜面扫地了!现在轮到姬发着急了,受命来朝觐君王,若是礼物被人家扔出来,西伯侯的脸往哪搁?
“王上!臣下——”
“且住!”
姬发有些乱了阵脚,正要辩解,却被帝辛打断了。
“细思之,予并未授你一官一爵,何以自称臣下?朝堂之上,无白身者立足之地,退下吧。”
“这……发自称臣下是以使者身份,既为西伯侯所命使者,发如此自称有何不妥?!”姬发慌了,急忙辩解,同时背过手向身后打手势,请求支援。
“王上!臣请上奏!”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出列,皆是在殿前等待的纳贡使臣,一眼看去,这几人中包括西岐周边小国的使者,以及微子附属封地的使者,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王畿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头天发生点什么热闹,消息灵通些的改天就一清二楚了,是以群臣早就对费伯与子疾两家结亲,路上遇到抢亲的事情有所耳闻,那抢亲的不就是来自微地的子厚,和你西伯的两个儿子?
群臣纷纷向坐在朝班中游的费伯望去,殿外的人则看向翻着白眼的费潜。
“敢情奸佞当道说的就是你家(原来佞臣指的就是你啊)!”
费伯和箕子都是老神在在,冈风坐在把头的位置,更是紧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快要睡着了。帝辛眉头一挑,扫了他们几个一眼,有些好笑,抬手命宫人将那几个合伙告状的放了进来。
“王上,自古圣王治世,无不可言,无不可听,何以公子发直谏奸佞乱政,王上却要将其斥退,莫非是有意包庇那妖人不成?”
“王上,若忠心直谏者连发声之机也无,岂非正说明奸佞谄谀弄权,蒙蔽圣听?臣下恳请王上,听公子发一言,再做定夺,方不负圣明。”
帝辛心下一动,有了看场好戏的念头,歪头朝殿门外望了一眼,寻找费潜的身影,小不点被人堆挡着也没找见,便忙命姬发畅所欲言,指名道姓点出那人是谁,他好帮忙把费潜拎出来。
“启禀王上,臣下欲揭露之佞臣,便是费伯与其子费仲!”姬发长身而起,义正言辞地喊道。
“速召费无——费仲亚进殿!”帝辛立刻接口,憋着笑招手叫费潜进来对峙。
费潜拉着张驴脸进殿,姿态倒是谨小慎微,躬身趋步而入,却也不看身前道路,不慎直直“撞”到跪在地上那几人中间去。貌似不小心,脚下却精准的恨,脚尖铆足了劲捣在其中一人肋下,顿时让那人疼呼着扑倒在地。
“费仲!你目盲不成!?还是你这妖人知我等忠谏弹劾与你,便挟私报复!?”
听人叫骂,费潜懵懂的抬起头,朝地上趴着那人看看,大惊失色。
“啊!此处竟还有一人!?形貌与恶犬有些相类,我竟没认得出来!”
噗,帝辛没绷住,轻笑出声,群臣也好不到哪去,皆是憋笑辛苦,眼看这费氏子上殿便故意搅闹,可以预见要向着闹剧发展了。
“你!王上,此妖人祸乱朝纲在先,如今又恶语中伤忠心直谏者,请王上治此贼子之罪!”姬发大怒,指着费潜鼻子骂道。
啪,费潜窜起来,抬起手抡圆了抽在姬发下巴上,把他给打蒙了。
“费仲!你敢辱我——”
“呔!你无官爵在身,一介白身何以对本官如此无礼!念西伯年事已高,恐无心教养与你,便恕你这竖子无罪,抽你一掌小惩而已,还不谢恩!?”
“你这妖人,休辱我父!”姬发脸红脖子粗,险些动手。
“住口!口口声声污蔑本官为妖人贼子,你倒是说出罪尤,本官如何便是妖人,如何便为奸佞!?”
姬发喘着粗气,察觉被故意激怒,有些失态,忙转身向帝辛赔罪,大声道出他的根据。
“此费氏之子,罪状有三!其一者,如此年幼,便位列朝班,古今未有,定是以妖术蛊惑君王,其聪颖远胜常人,便是他妖人明证!其二者,大礼不用人祭,连牺牲贡品也无,此乃不敬上苍,轻慢鬼神!其三者,妖言挑唆,又起战事,枉顾劳民伤财,不见国中万民苦战祸久矣,此为其当诛之罪!太宰大人亦曾叹,有此奸佞惑乱朝纲,国将不宁,便为旁证!”
说着,姬发四下寻找起来,想拉比干出来给他做个声援。
位列朝班之首的比干瞄了一眼旁边的箕子,发现他也在瞄过来,笑意古怪,而对面装睡的冈风也望过来,抚须轻笑,不由心里懊恼,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自己嘴巴缝上。莫名其妙的看了姬发一眼,比干低下头装困,学着冈风晃晃悠悠地打盹。
找见了比干,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不做颜色,姬发不由疑惑,这和他预期有些出入,说好的这位老大人忠贞果敢呢?说好的他忧心这费氏子乱政呢?无法,姬发只好自己强词控告。
“另有费伯,奢靡无度,家中金装玉饰,公然违背王上崇简尚廉之美政,其父无状失德,其子谄谀乱政,恳请王上定夺,诛佞臣以还国朝清平!”
听完这一番指控,帝辛神色诡异,似笑非笑,转向费潜。
“费仲,你作何辩解?”
辩解?辩解个屁!费潜嘿嘿一笑,绕到身后,抬起腿一脚踹向姬发的屁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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