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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们正在兢兢业业进行着铁器铸造的尝试,不知疲倦的制范筑模,开炉炼铁,费潜看着高兴,可也受不了终日弥漫在自家上空的烟尘,伤风感冒的他开始咳嗽,得不到清新空气恐怕这病没个好了,另外家中的仆役也在私下里多有怨言,看来需要尽快建设城外的工坊了。
费潜蹑手蹑脚地避过子宁,不敢被逮到——昨日偷偷溜出去,回来却正撞上坐在榻上一脸幽怨的子宁,费潜被好一通数落,既是命令也是恳求地,要费潜老老实实呆在房中,好生休养身体。
但是一躺一整天,费潜哪里受得了,趁着子宁去为他打点饮食的功夫,悄悄往出跑。直奔费伯的书房,他需要去确认一下之前费伯答应的建厂支持是否已经落实了。
“父——”
费潜抬手正欲敲门,却听得房中有人交谈,声音是费伯和灵。
“夫人,定要在这几日里启程?无疾尚且病着,何必如此匆忙?”
“不匆忙了,早便该东行,只是不放心家人,不舍孩儿们,始终不曾明言罢了。如今年末天寒,东军士卒不得归乡,正是需要抚慰之时,我当赶在年关过去之前到达,慰劳众军,以求树立威信,否则来年战事一起,麾下之人尚且一概不识,岂不可笑?”
“是王上令你早日起行?”
“王上不曾下令,只是我既身为东事,如何能与麾下士卒相隔千里,无须诏令,也该自请早日统军。我已上书自请,想必这几日便可启程了。”
“唉……终是不得长久相守。”
“何必嗟叹,妻既志在沙场,总难不负于你,只是此去又要与聪儿、无疾分别,亏欠良多,夫君可要好生爱护孩儿,莫叫我忧心。”
“放心,放心……”
大娘要出发去统领东军了!?费潜心情复杂,虽然在帝辛任命灵为东事,指挥来年对淮夷各部的战事之时,他就知道大娘快要出远门了,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急,赶在过年之前离家。
“母亲,要出远门了?”费潜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无——疾?你,你听到了?”灵与费伯正执手相看,于无言中倾诉夫妻分离之感伤,却见费潜突然进来,不由愣住,看着费潜的目光里带上了愧疚与怜惜,为自己抛下孩儿离去而愧,怜他佳节之际缺少了一位母亲。
这眼神却让费潜释然了,离家远行乃是为国事,为大事,有什么好愧疚的呢?何况他还有自家老娘和子宁整天无微不至地呵护着,不缺爱了……这番愧疚与怜惜,应该留给聪才对。
“母亲,远行之前,多陪陪聪哥吧。”费潜望着灵,诚恳说道。
“……自当如此。”灵定定地注视了费潜一阵,慈和微笑着,对他招手,将他搂在怀里。
“父亲,这几日里,和母亲一同陪伴聪哥吧,今日我可能要出城去,晚间全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如何?”
“团圆饭?何意……你要出成城作甚?”费伯听了他的请求,正微笑点头,对兄弟友爱感到欣慰,却突然听到费潜要出去,
连忙追问,“你还病着,有何要事也无需焦急,过几日大好了再外出不迟。”
灵轻轻抚摸着费潜的脑袋,抿嘴一笑,不知何时起,家人对待无疾的态度已经不像看待一个孩子,而像是一个成了家的少年呢,这不,知道他要外出,父亲也不是不允,而是劝他不要急。
“父亲,我请来的匠人们整日开炉炼铁,家中烟雾缭绕的,待不下去了,何况被烟熏着,我这身子也难见好,因此准备出城一趟,寻一地点尽快开建工坊,不知父亲所言筹措之事是否妥当?”
“版筑之物皆已准备,劳役也调集足够,只待你选定地址了。”费伯从案头取过一片木简,递给费潜,上面记着账目。
“多谢父亲,我这就出城勘察适宜地点,母亲,命人准备宴享吧,待我回来,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哦,团圆饭就是家里的每个人都要在场,一同用饭,期望家人要永远和美安康。”
“知晓了。”灵捏捏费潜的脸,起身去吩咐仆役准备了。
……
费潜乘车缓缓行在街上,费粱跟在后面大步奔跑。
费粱是在费潜出门的功夫遇见的,就黏上了,这家伙之前把自己折腾的肌肉损伤,小半个月动弹不得,现在好多了,所以责无旁贷地要求跟着主人出行,听闻费潜行猎遇险,差点迷在老林里,他认为是自己失职才叫主人受了这番苦,自责不已,是以如今寸步不离。
“主人,咱这是要去何处啊?”费粱不会驾车,被迫将这个光荣的位置让给车夫,跟着马车跑,却健步如飞,脸不红气不喘,声音都不带打颤的。
“出城去找个地方建厂房,以后就能大量生产铁器了,可以给你也配一把铁刀……上车来吧,跟着跑你累不累啊。”费潜招招手,示意费粱上车来。
“不不不,这哪成,粱善于奔跑,不喜乘车。”费粱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明明是遵守规矩吗,不敢乘车,却硬要说自己喜欢在地上跑。
费潜好笑地摇摇头,便由着他了。
“公子此去是要在城外动土筑城?”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灵身边的女卫兵,那位五大三粗的大姐,听到费潜之言,疑惑地回头问道,对建造“厂房”不理解,她将其称为兵事上的“筑城”。
“有何不对吗?”费潜见大姐一脸疑惑,也跟着疑惑起来。
“公子,如今天寒地冻,就是城外近处温暖些,尚未落霜,土下几寸也如石头一般硬了,如何能筑城?”
“呃……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费潜愣住半晌,捧腹大笑,自己不懂建筑,费伯养尊处优,更不懂,而大娘虽然统军,筑城这等事也不是她亲自指挥,自然也不甚了了,以至于竟没人发觉最重要的问题——大冬天的想破土动工,这不仅是给自己添堵,更是要气死那些被调来做工的劳役啊!
“想不到我竟没想到这么浅显的问题,哈哈,不过我可不能再让家里人忍着烟熏火燎了,工坊还是要建的,改个施工方式应该就行了,另外多给劳役们
些补偿吧。”
费潜到了城外,费伯安排劳役们驻扎之处,果然,见到所有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共有劳工一百五十人,被安排在城外一里等候调遣。这几日虽然有食物供应,也没断了柴薪,没让这些苦工饿着冻着,可毕竟快过年的功夫被征来干活,还是在野地里风吹霜打的,就是笑面弥勒也要被气得骂娘了——最重要的是,贵人征调劳役,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敢不来可是要命的。
是以劳役们见到费潜这位小贵人到来,明面上战战兢兢地叩拜,暗地里却不知道怎么骂他呢,费潜眼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汉跪在地上,一双手恶狠狠的扣在冰凉的土里,只怕在心里已经将他大卸八块了。
潜移默化啊,在上等人家住了一年,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就被贵族阶级同化了,都忘了在这样的世道,贵族的一个念头,会让多少平头黎民吃苦受罪……费潜捏着鼻子暗自羞愧。
“诸位快快请起,小子无知才闹出此事,已是于心有愧,当不得此大礼。”费潜连忙扶起那老汉,请众人起身。
劳工皆是瑟瑟发抖,没人敢动弹。
“哎,看来大家伙还是不肯原谅小子,小子浅薄,不知建筑之事,以至于如此冬月寒天劳动各位,费无疾在此赔罪了,”费潜认认真真的道歉,鞠了一躬,可还是没人敢动弹,“各位,还请起身吧,莫非是要小子跪下请罪?”
费潜摇摇头,一撩袍子作势要往地下跪,却没跪下去,方才那气的直哆嗦的老汉扑上来,将自己的脑袋顶在费潜膝盖底下。
“跪不得,跪不得!贵人这一跪,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所有人都慌张爬起来,不敢再无声抗议,看着费潜的眼神无比诡异,像是看一个妖物——本来只是终于见到了折腾他们的正主,想用这种不说话,不回应,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冷暴力来表达一下抗议,去没想这小贵人如此“无理取闹”,竟然要对他们跪拜,这可把劳工们吓坏了——要是这公子的双膝真的挨着了地,事情传出去,他或许能得个美名,自己这一百多人没一个能活命的。
“总算能站起来好好说话了,以此相逼实在抱歉,”费潜笑着将那老汉扶起来,人家却倒退着缩回去了,“因小子任性妄为,叫各位吃苦了,定有厚赏相报,每人可得五——十斗粮,只是工还是要做,不知可否?”
听说这小贵人明知冬日做工艰难,还是要坚持动土,劳工们脸色发苦,不过有十斗粮的厚赏,倒是叫他们心里好受许多——毕竟从前有没有报酬,全看贵人心情好坏,仁慈与否,就算没有一点报酬,他们也不得不做。相比之下,这位小公子够厚道了,劳工们点着头,看费潜的眼光和善了很多。
“那么,就来商议一下如何建造吧,我要求有些特殊,不要版筑夯土为墙,而要先打地基,上以土石堆砌,两层夹墙,中间填充糟糠,以竹木、茅草、黄泥混合封顶,不知各位能否做到?”
劳工们面面相觑——你不是不知建筑吗,哪来这么多要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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