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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是在慢慢地改变，慢慢地奔跑，慢慢地，慢慢的。

生活逐渐习以为常的慢动作，身边的人总会无时无刻出现鞭策，用力地，努力的，温柔的。

我们都在认真的生活。

讲台上响起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雷老师将一沓练习作业册放在讲台。目光犀利地扫视每个人的脸，紧张，紧促的呼吸，生怕被点到的名字就是自己。

“我发现有些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学生生活太无聊了啊。”雷老师挺直身子顺手拿起放在第一本的练习册，翻了几页。

没人吭声的教室静得听得见心跳。

“少给我吊儿郎当的。”雷老师的声音严厉起来，用力地把练习册摔在讲台上，“杨羊羊，傅文槿给我站起来。”

傅文槿屏住呼吸，从座位上站起来，密密麻麻的视线像多足虫一样爬到身上。杨羊羊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两只手揣在裤袋里。

“杨羊羊，解释一下，为什么交上来的作业什么都没写。”雷老师直直盯着杨羊羊，“留着谁给你做作业呢？”

杨羊羊稍微抬起下巴，目光睥睨，面无表情地回答：“反正你又不会帮我写。”

雷老师长舒了一口气，将手搭在额头上，俨然一副轻微头疼的样子。转眼看向傅文槿问：“那你呢？为什么没交？”

“我没带，老师。”傅文槿回答。

“是没写还是没带？”

“写了，没带。”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在家里。”雷老师的声音明显的提高，皱紧眉头，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这节课你们两个给我出去听。”

站到教室外面，真是丢人。

傅文槿贴着教室外墙壁站着。杨羊羊站到走廊边的栏杆往下望，上课时间，没有人走动。

午休的时候，学校到处挤满学生，

傅文槿抬起头朝杨羊羊望过去，和他这样站在一起还是头一次，他没有其他女生说的那样可怕，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杨羊羊。”傅文槿小声地说出他的名字。杨羊羊头也不回地“啧”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交空白的作业上去呢？明知道会被批评的。”傅文槿继续问道。

杨羊羊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口香糖，扔进嘴里，“我没交，祁卷交的。”

“啊？祁卷？祁卷知道你没写吗？”

“知道。”

傅文槿睁大眼睛看着杨羊羊，“诶？她知道为什么还要……”

“好玩呗。”杨羊羊说完，转过身面朝傅文槿吹起了泡泡。他回答了一句不合时宜话，傅文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微微点点头。

安静地听着教室里老师讲课。楼梯间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杨羊羊朝楼梯转角处望了望，傅文槿也朝那里望过去了。

鱼戏言和江隘年走了上来。

“在这干嘛？吓死我了。”江隘年看了看傅文槿，又看了看杨羊羊。

杨羊羊一边吹着泡泡，朝鱼戏言抬了抬手招呼。

鱼戏言停下脚步，伸手招呼他，然后看向傅文槿。看到他看自己，傅文槿像受惊的兔子，转过身面朝墙壁靠着。

像被闷闷地挨了一拳，像被他冷漠嘲笑。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走了。”杨羊羊忽然说道，“你们认识？”

傅文槿没有作声，点点头。杨羊羊不感兴趣，没有再问。

“你们认识吗？”傅文槿慢慢看向杨羊羊。

“网吧见过。”杨羊羊依然轻轻松松地答道。

“这样啊。”傅文槿说着，低下头慢慢蹲下。突然被一股落寞的情绪拉扯，那不是悲伤，也不是焦虑。

鱼戏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一点不了解他，不知晓他，可就是被他深深吸引，才会想要靠近吧。

为什么他会认识杨羊羊呢？好想问问他。傅文槿蹲在一边，手指在地上划着圈。杨羊羊转向栏杆朝下看，嘴里嚼着口香糖。

沉默到下课。下课铃响，雷老师走出教室，对两个人简单训斥了几句。

“知道了。”杨羊羊懒洋洋地挠了挠头发。目送着雷老师走远，傅文槿长长地叹了口气。

头顶突然被一只手的力气按住，傅文槿抬眼看到祁卷，叶小溪站在另一边勾住她的脖子，用拳头不轻不重地钻着她的头。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在家里。”叶小溪和祁卷没心没肺地嘲笑，傅文槿也跟着笑起来。

她都不会生气的吗。杨羊羊看着她们。顾西阳突然扑过来压到背后，一只手随意地揉乱着他的头发。

“你可真有胆，你爸妈是谁啊？想拜干爹干妈了。”顾西阳没头没脑地调侃着。

杨羊羊扯开他的手，站直身体理了理衣领。瞥了一眼嬉皮笑脸的顾西阳，回过头看到祁卷，她又是用那种让人不爽的笑容看着他们。

“喂，你干嘛又是这样。”杨羊羊走过去用手掌按住祁卷的脸。

祁卷拍来他的手，笑嘻嘻地说：“今天怎么没有旷课呢？”

“不想。”杨羊羊把手伸进裤兜里。

“不会是因为有女生陪你一起罚站吧。”顾西阳没好意地笑。

祁卷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此话并不好笑，祁卷还是露出牙齿笑了笑。

“想多了。”杨羊羊说。他看向祁卷，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嘴里嚼的口香糖慢慢吹起泡泡。

祁卷想起上次站到教室外面时的情形，把脸扭到一旁，随即又转过头去看着杨羊羊。看着他吹起了自己的拳头大小的泡泡。

一瞬间，祁卷伸手打破泡泡。粉色的泡泡粘在鼻尖。

所有人的脸都转向了杨羊羊，祁卷也好奇地看着他。

“顾西阳。”杨羊羊弄干净口香糖，摸了摸鼻尖，皱起眉。一边走向祁卷，一边说，“是朋友吧。”

“是啊，干嘛？”顾西阳问。

杨羊羊看着祁卷，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祁卷却没什么反应。

杨羊羊从裤兜里掏出包装纸，包装好口香糖塞到顾西阳手里，“帮我拿着。”

说完，杨羊羊挽了挽衣袖，朝祁卷跑过去。倒不像是生气，就像是打闹。祁卷笑着跑开。

“喂，这个是要扔了还是你要接着吃啊？”顾西阳举着手里口香糖包装纸，跟着跑起来。

从走廊的人群望过去，三个人像电影里飞奔的场景，胸腔深处有什么东西沸腾起来。

“走廊上跑什么跑！你们三个，站住！”

“傻子才站住！杨羊羊你们先跑。”

像一群在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有人追，有了跑。

不出意外的是，顾西阳午休在办公室写检讨。

临近放学，天空的云压的很低，很重，缓缓移动着。没到一刻，快要下起雨了。

转出楼道口，就看到前面的鱼戏言和江隘年。

傅文槿想大声喊出来，又捂住嘴巴，眼睛藏不住地笑起来。

鱼戏言转过头来，等着走过来的傅文槿。

“去吧，皮卡丘。”祁卷在背后伸手用力地推出傅文槿，差点撞到边上走过的路人学生。

鱼戏言紧紧握了握雨伞，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没带伞吗？”江隘年回过头看向傅文槿，撑开雨伞又合上。“这次用我的吧。”

傅文槿望着他们，有点忍不住笑。

鱼戏言突然按住江隘年递上雨伞的手，不太服气地说：“你家和她家又不远。算了，我送她回家。”

鱼戏言说完，撑开伞，一把拉过傅文槿一起走进雨里。

江隘年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是尴尬的笑容，慢慢收拢。

“学长，我们也没带伞，借我们呗。”叶小溪走到旁边，伸手拿过江隘年手里的雨伞，拉上祁卷一起撑开伞，走进雨里。

“谢了，我们会让傅文槿还你的。”

傅文博撑开伞从江隘年身边跑过。

就像这样的雨天，十二岁，十五岁，十七岁。到很多很多年之后的雨天，还是会期待那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