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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比怀念过去的你，怀念刚满十七岁的我，怀念曾经因为笑话微微上扬的嘴角，怀念黑板上书写好看的名字，怀念我们快乐、伤感、无聊、真切的夜晚。怀念我们无比接近残酷未来的时光。

入秋得不早。

校服肥大得不像话，还真是不好看。

今天高一的新生入校，人多了起来，也跟着热闹了。校长说，高二的学长学姐是要做榜样的。高三的学习时间紧迫，只得高二的学生去打扫假期之后落叶满地的校舍。

其实高中二年级，也是重点发展的地方。

傅文槿拖着竹条帚，跟在祁卷后面。暑假过后，祁卷头发长了。傅文槿摸了一下自己刻意用夹板固定的头发，其实也没有很刻意。

叶小溪追了过来，笑嘻嘻的，因为三个人被发配到一起做清洁。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幼稚地骑上“魔法”扫帚。

到处都是新的学弟学妹们，看着他们充满新鲜感的走在学校里，看着他们，开始想念远在十几小时前美好简单的假期生活。

哗，哗，哗。

听到课本翻动的声音。高三的学长学姐正在奋笔疾书。

唰，唰，唰。

听到扫帚刮起的声音。

秋天开始了，落叶归根。祁卷抬起头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春困秋乏夏打盹。

叶小溪拖着扫帚走向路中央，看着来回走的人拖着行李箱和棉絮水盆，两两三三地走在一起。

《荷塘月色》里朱自清说：“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其实有了热闹，也什么都没有。

对面走过来麻花辫的女生，一脸诚恳地望着叶小溪，“学姐，请问在哪里领水瓶呢？”

突然被问到，叶小溪朝祁卷和傅文槿看了一眼，吱唔着：“水瓶…在食堂？宿管阿姨领？”

“食堂里只有手抖阿姨。”祁卷忍不住说道。

傅文槿抬起手指向宿舍方向，“去那里阿姨会告诉你的。”

“谢谢学姐。”点头至意，麻花辫女生拖着行李朝宿舍方向走过去。

傅文槿突然想起来，傅文博也是今天入学。还没有好好恭祝他就已经开学了，终于他也走到了人生的新旅途了。

“傅文槿。叶小溪。快点扫完回去了。”

“好勒。”

打扫完回到教室，眼前变得整洁干净了许多，自己的座位还是之前的课桌，前后桌的同学在交流自己的假期生活，听起来像一本游历祖国山水的小说。

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巡视一眼班级学生的脸，有人假期后带上了眼镜，有人假期后剪短了头发，还有一个人在暑假状态未返校。祁卷朝后面看了一眼，后面的座位还空着。

“我先来点名。”班主任拿出点名册，“郑源。”

“到。”

“张晋麟。”

“到。”

“傅文槿。”

“到。”

“何谓。”

“到。”

“……叶小溪。”

“到。”

“……祁卷。”

“到。”

“杨羊羊。”

“杨羊羊？……杨羊羊！没到吗？下一个，杨宇。”

“到。”

“到。”

教室门口一声懒懒的回应，杨羊羊靠着门站着。校服里穿着黑色t恤，头发剃得很短，单肩挎着书包，两只手插在上衣口袋。

班主任老师放下手里的点名册，眼神犀利地看向他，“杨羊羊，为什么迟到了？”

“昨晚熬夜补作业，今天起不来了。”说着，杨羊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教室里唏嘘一阵笑。

“坐回去。”班主任老师收回目光，继续点名，杨羊羊慢悠悠地从讲台后面绕过，走向座位。

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上学的时间像是被蜗牛拖慢了速度，假期的时间就像上了马达。班主任老师长达三十五分钟的新学期讲话结束，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安排班长和科代表领教材和收暑假作业的工作。

崭新的教材发放到手上，喜欢新书的油墨味，傅文槿把脸埋进书里。叶小溪提起笔，潇洒地在第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杨羊羊伸手拍了拍祁卷的肩膀。“喂。”

“说。”祁卷向后靠了些，微微侧头。

“借笔。”

祁卷看见杨羊羊伸过来的手，拿起笔放在他的手心。

“谢了。”

“不用。”

祁卷稍微坐直身体，翻开新课本的第一页，写上名字。

开学，真的是在假期最后明媚的日子，拉上低沉灰暗的心情。班长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明日的课节和值日生。

写错名字，拿起黑板刷刷落粉笔尘。祁卷坐在前面小心打了个喷嚏，杨羊羊抬起头看着她。她的头发是不是长长了。杨羊羊想着，抬起头看向黑板上明日的课节。

“语文，数学，历史，英语。化学……”

听见祁卷小声念的声音，杨羊羊朝她的侧脸看过去。女生的眼睛里藏着星星碎碎的光，明亮清澈。

祁卷好像发现了杨羊羊的视线，回过头去看向他，开口说道：“没有一节课是能睡觉的。”

杨羊羊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翻阅顺手拿起的数学课本。

“你去剪头发了啊？”祁卷突然问起来。杨羊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做回答。

“剪的好短。”

“你也该剪了。”杨羊羊头也不抬的说。

“是吗？”祁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好像是有点长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转过去。

杨羊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窗外。

日光斜斜地照在玻璃上，明晃晃的，明晃晃的。喜欢窗边的座位，初春的风，盛夏的烈阳，秋雨的彻凉，深冬纷飞的雪花。还有何时都能看见篮球场上活跃沸扬的少年身影，何时都能看见树边林荫间扑腾的鸟儿麻雀。

时雨时阴，时阴时晴。

捱到放学，天已经飘起小雨。天要下雨，狐狸嫁女，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傅文博转过楼梯走向教室门口，探出头朝里面望了一眼，没看到傅文槿，教室只有一个人，正在收拾整理书包。

“学长，请问傅文槿她们去哪里了？”傅文博看了看教室，问道。

杨羊羊皱起眉头，望着傅文博，问：“谁？”

“傅文槿。她回家了？”

“我怎么知道。”

傅文博抬起头看了一眼年级牌，皱了皱眉。“谢谢。”说完转过身走向楼梯，脚步声有节奏地传来。傅文槿到底去哪了？傅文博在心里喃喃着。

走下楼梯，外面雨湿的空气凉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