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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我在他们不敢乱来。”在出门之前，秦朗在柳翠耳边小声道，然后让她走前面推门出去。

外面站满了妖怪，毫不避讳地站在尸体之上。

他们看到狗子走出来之后，傻眼了一次，看见这个人类的女孩出来，傻眼第二次。

秦朗跟在她身后，把站着不敢动的她往前面轻轻地推了推。堵在门口的妖怪就往后面让了位置出来。

胖子妖怪从侧面凑上来，笑嘻嘻道：“大人要去干什么啊？”他一笑脸上的肥肉就堆到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缝了，如果身上没有血迹，看起来还挺和善的。

“需要报备？”秦朗反问他，胖子一下就赔笑脸，“不准进这个屋，里面的人也不准动，明白吗？”

秦朗盯着他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严肃地警告，威压往他身上稍微压了一下。是警示，也是试探。

胖子没有硬抗，而是让秦朗压，浑身冒着冷汗，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姑娘站在前面盯着奇形怪状的妖怪们依然不敢前进，秦朗就把温热的手心贴到她的背上，轻缓地推着她走。

他们走出院子的时候，还看到挠头到处找打水的木桶的狗子。她一看见秦朗就跑过来，委屈说找不到。

秦朗敲了一下她的脑瓜子，指了指有眼睛就能看到的不远处的两个水缸，那旁边就是水桶。

狗子吐了吐舌头，跑过去拿水桶了。她倒是完全不害怕这满地的尸体和血液。

但是前面的柳翠就不一样了，直接吓哭了，一边抽抽嗒嗒的，一边哆嗦着继续往前面走。秦朗觉得他现在要是松手，这人肯定会直接倒在地上哭晕过去。

“抱歉，本来不会发生的。如果我来早一点。”秦朗柔声道。

这句话当然是假的，但是现在靠这个曾经有弟弟的姑娘照顾一下小玉米了，所以还是给自己营造一个亲切善良的角色设定吧。

柳翠没有搭话，她都哭得打嗝了。不过回家的路，有没有眼睛都可以回去。

她站在院子前面，看见院子里的三具尸体不敢再走了。这次是真的不敢了，因为那三个都是自己最最亲爱的人。

“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拿就好。”秦朗站到她身侧，微微低头问她。

柳翠抽噎半天，本来就有点结巴，现在更是说不出话来。秦朗叹口气，站到她前面，挡住院子里的光景，低头，用手捧住她的脸，给她把眼泪擦擦。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肌肤相接处传了进来，柳翠立刻就不哭了，眼睛红红地看着秦朗。

“我去拿。”

“在厨房碗架下面，用蓝色的布包着的。”柳翠道。

“好。”

跟在他们后面的妖怪好奇地伸头过来看柳翠，他们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它们就算死了兄弟姐妹，也是大自然的法则，是正常的，是不用悲伤的。但是人类总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行为。

秦朗进了这个小小的家，差点被自己刚刚的语气恶心到，心头莫名有点罪恶感。但是只是一会儿而已，女孩子还是挺好哄的，特别是脆弱的时候，给她们可以依靠自己的错觉就好了。

他进了厨房，按照柳翠的话，顺利找到了包着草药的蓝色布包。

他们回去的时候，狗子大咧咧蹲在屋子中间烧水，还没烧开，其他几个姑娘给玉米擦了擦手和脸，看到秦朗回来了立刻又老老实实地靠墙站好。

“别怕我啊。”秦朗随口招呼一句，把布包打开，里面是晒干的草药，他问柳翠怎么熬。

柳翠看了一下玉米，咽口口水，又开始结巴了：“多，多加点，药效会，会好一些。”

秦朗笑着看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柳翠犹豫了一下，过来站在他旁边。

秦朗是蹲在狗子旁边的，所以让她也蹲下。柳翠一蹲下就被秦朗一把勾过去，秦朗手抓着她的头发，扯得她仰起头来，在她耳边低语：“真就最毒妇人心呗。”

柳翠眼泪一下又下来了，啥也不管了，骂道：“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总有一天要去见阎王的！等着吧，你们会遭报应......”

字停留在应那里，秦朗扭断了她的脖子。柳翠整个人瞬间就软了，秦朗顺势把她抱到怀里。

后面房间里看得心惊的其他三个在秦朗回头的时候，立刻溜走继续面壁去了，只是多了些呜咽的声音。

秦朗把尸体扔了出去，外面的妖怪一脸懵，看秦朗关门了，什么也没交代，应该可以吃？

看来自己功夫不到家啊，女孩子都在想什么呢？还是说刚刚那个只是个个例？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秦朗也不是啥草药都不认识，就算他不认识这是什么药，靠他动物的嗅觉和直觉就知道绝对不能吃。

更何况，这种常见的有毒性的药草很久之前，凡似玉教过他。

“喂，别告诉我你们家里连风叶草都没有吧？”秦朗不装了，摊牌了，倚靠在门框那里。

姑娘们很久不说话，最后还是那个高个子的出来说：“我家有的。”

“去拿。”秦朗不多废话，摆手让她跟上自己。

“......”那高个子牙一咬，跟上，还被自己的小姐妹拉了一下，但是她一脸大义地甩开了姐妹的手跟上秦朗。

玉米还没死呢，虽然他很瘦小，但实际可经造了，换一般的小孩，撑不到这个时候。

即使他师傅什么本事都没有教过他，但是基本的身体素质训练，练气筑基肯定都是有底子的。

这次倒是没什么小动作，高个子带着秦朗很快拿了药就回来了，她脸色不好，但是没有像之前那个柳翠一样哭哭啼啼的。

不过那女人虽然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秦朗倒了点热水出来，让她们给玉米敷上，狗子还是蹲在炉子前面烧水，秦朗又蹲在她旁边，把草药扔了进去。

“明明知道是毒药，干嘛要回来之后才……”狗子咬着下嘴唇问道。

秦朗盯她一眼，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给了她机会。”

狗子对他眨了眨眼睛，不说话了，隔了一会儿，药的苦味都出来了，才犹犹豫豫地问秦朗：“……你都梦见了什么啊？”

秦朗蹲在旁边盯着明灭的火苗，回答：“没什么特别的。”

狗子面上没什么，心里全是问号，大哥你完全变了一个人啊！还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她没有再问。等药烧好了，给玉米喂了。

秦朗让那四个女的自己决定去哪里待着，就不要再出来了。最后她们商量着就到那高个女的家里去住。

秦朗头疼地领着几个女人到那里去，因为她们一路上害怕地走走停停，半天到不了目的地。

等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对院子里的妖怪点了一下头。妖怪们得到允许，迫不及待地在他身边擦肩而过进入后面小小的房子。

好无聊啊，他以为可以找个可爱的人类留着玩儿呢。不对啊，他好像之前就有留下一个人来着，那个人是做了什么让自己留下他的来着？

算了，回去问问狗子吧。

晚上的时候，妖怪们是不休息的，有些妖怪是夜间动物，而有些是日间活动的。如果守着一个地方的话倒是挺好的，日夜都有妖怪保持清醒和战斗力。

秦朗回到屋子里，这里并不算干净，空气中也是一股血腥的味道久久挥发不去。不过狗子还在玉米床边窝着呢。

所以他也坐到床尾，狗子就自觉地爬过来窝进他的怀里。

秦朗本来想跟她了解一下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莫名地沾到墙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狗子抬头看他，跳上他的肩头，蹭了蹭秦朗的额头。然后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在肩膀上坐稳了，闭上眼睛把头靠在秦朗的头上。

玉米哼哼唧唧了一晚上，但是没有打扰到旁边的两只。

秦朗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残缺了的手指。

那里本来应该有一枚黑色的戒指。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说：“你的戒指呢？”语气像是在讥笑自己一般。

秦朗看着自己的手，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看起来依然很好看。秦朗把手翻过来翻过去地看，喃喃道：“丢了，找不回来了。”

“哪个戒指？”

“两个都找不回来了。”

秦朗总算知道了那个人是谁，那个记忆里，没有丢下他的那个“霁”，一直都是他自己啊。

能一直都那么宽容对待自己，完全不嫌弃不会遗弃自己的，也只有自己啊。

旁边的猫咪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盯着窗户外面，外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地的血渍，但是她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的，还时不时摇一下尾巴。

“敢问阁下大名？”秦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猫咪问道。

狗子停下自己的尾巴，转过身来，依然踏着自己的小碎步，优雅从容地越过秦朗跳到地上，然后化回了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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