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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飓母风肆虐,屋内笑语喧天。
关半仙在门前皱了皱眉,他原本厌恶喧哗热闹,却又鬼使神差地推门而入。他来得晚了,众人推杯换盏地酒过半巡,献玉瞟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少见地未请他上坐,这般生分,他心底略为失落,见她笑逐颜开地与光头浪对饮,兀自择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定,闷闷地斟茶自饮。
众人许是知晓他与献玉闹了别扭,也不打扰,依旧喝酒吃菜各自热闹。
光头浪与献玉兴致高昂,不多时几个酒坛子便见了底。
关半仙冷眼瞧着,在喝酒这一点上,两人确实投缘,既无废话又干脆利落。又小坐了一会,他瞧出几分端睨,小姑娘每每喝完一碗酒,光头浪都忙不迭满上,那殷勤的劲儿比徐长风更为露骨。不知光头浪说了什么,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关半仙眼中愈发阴霾密布,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冲过去,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肉,那股子疼,彻入心扉,让他窒息。
需要透透气,站起身往屋外走去。却听得李婆带醉熏熏与麻脸二闲扯,“你跟着马帮主出海入洋,见识广阔,说点子奇事让兄弟们下酒。”自打亲见了数千海豚开路的奇景后,对马浪鲸妻豚子之传闻越发好奇,却又不敢开口明问,只得拐弯抹角的来。
“奇事没有,趣事倒有一件。”麻脸二借着酒劲,嗓门粗壮,“星虹记东家龙七知道不?”
“听过没见过。”李婆带应道,众人亦跟着点头,广州十三行是岭南闯海人的衣食父母,东家名姓口口相传,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关半仙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一眼献玉,见她神色如常,嘴角还挂着笑,唯独眼神变得迷离遥远,仿佛去了很远的地方。
“听道上兄弟说,龙七既好男色又手段非常。人前傍着青竹帮郑文钧,人后在私宅里蓄养娈童。其中有个叫阿晋的,极为绝色,据说长得比女人还美。他将龙七迷得神魂颠倒,已有好两年未曾露面。如今几乎成了星虹记的总管,钱账货款全由他说了算。”麻脸二越说越有兴致,“有哪位兄弟霍得出去,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好路子。”
众人哄笑成一团,闲言碎语地调笑起来。
献玉的脸上依然挂着笑,眨了眨眼睛,闷头灌下一碗酒。似乎方才所说之事,亦可佐酒。果然,她与龙七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关半仙甚觉落寞,推门而出。
“别听道上胡说八道,龙七就是个擅算计的商行东家,与郑文钧交好也是买卖。”梁保出言驳斥。
“阿晋也是个正经小伙……”张德九出言开脱。
门吱呀关上,隔绝了灯火喧嚣,关半仙钻入无边的暗夜。
晨光破晓,历经一夜飓母风的雷州湾霞光万道,绯红与霁蓝侵染了半个天空,美得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来去匆匆的马浪船队在深水港启碇升帆,朝外洋航去,送行的献玉松月在霞光下缓行,影子拉得斜长。
一宿未眠的关半仙枯坐在宅前,久久凝视着,直至眼眶酸涩。他垂下眼睑揉了揉眼睛,屋东的木棉花已然怒放,一朵压一朵,极尽姿妍,好似当下的献玉,身姿雄奇,艳丽如火。即便飓母风过境,依旧傲然而立。
她已能独立风霜,自成气候。而他,该走了。趁着她与关半仙的情谊未被消磨,离去,是他唯一能做的。
如此,在献玉的记忆中,还有一人曾视她如珍宝,呵护她,爱护她。
蝎尾湾已然苏醒,村寨间升起袅袅饮烟。海潮已平,几只海鸟在沙滩上悠闲地觅食,他起身回屋,洗米淘虾,生火起锅,有条不紊地熬起艇仔粥。见哑伯在跟前围绕,便道,“收拾一下,回广州城。”
哑伯顿然高兴得手舞足蹈,随即又手语问他,“不回来了?”
关半仙点点头,往灶里添了一根柴,火势渐起,映得哑伯的面容更为喜悦。一锅粥,能暧一暖她酒后的胃,或许这是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日渐正午,关半仙方拎着食盒缓步行至寨中,议事厅内传出他极不愿听到的声音。
“玉姑娘,长风又来叨扰。”听得出徐长风言语中的笑意。
“那是何物?”献玉看了一眼地上的鼓胀的麻袋。
关半仙暗暗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干涉。以她今时今日之声望,没有徐长风也有徐短风,由着她去吧。他深吸了口气,跨过门槛,决意放下艇仔粥就走。
昨夜的酒气还末散去,献玉按压着眉心,缓解闷意。见关半仙进门,头疼得使劲儿揉了两把太阳穴。
半仙真是入了魔怔,打定主意要左右她结交异性友人。稍加细想,她便发现一个规律,但凡有男子上岛,素不爱入寨的关半仙必然现身。特别是徐长风,半仙别有成见,徐长风前脚来他必后脚到。
看来昨日她还说得不够清楚。
徐长风一示意,阿烈便将麻袋解开,袋里滚出一个人来,草绳绑住手脚,棉布堵着嘴巴,那人挣扎着坐起身子,转动硕大无比的脑袋警惕地四下打量,望见主位上的献玉时,忽地眼中闪过惊喜。
“徐少主如何擒住他的?”献玉诧异,在外洋巡了数日,也未见其踪影,他却被徐长风绑到跟前来了,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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