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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开阔的雷州湾外洋，船队沿着水道游弋了七八日。不知何故，水道上除了一两艘通行的本朝商船之外，竟未见一条夷船。

献玉靠在船舷上拧眉不展，身后跟随的松月阿荷阿梅亦沉默不言。红毛贼长不出翅膀，飞不过雷州湾，更不会有人通风报信，唯一的解释就是，此次出航时运不济。

一线阴云在远处天际线上聚集，海水开始变得浑浊不清，呈现出诡异深幽的蓝绿色。

张德九快步而来，语露担忧，“岛主，连晴了这几日，天况只怕有异，是否回航？”

乘兴而出，败兴而归。虽有不甘，却也得先保小命。不多时，撩望台上的斗手挥旗传令船队转向返航。

献玉方要回舱稍歇，洋面突现异状。

数千头海豚破水而出，溅起白如羽翼的水花，远远望去，好似一群瞬间开合翅膀的鸟。她下意识地举起千里镜，数里外，几条不明来路的商船侧面奔来，当即下令白骨号全员戒备。

来船似乎早有预判，竟落帆收桨，减慢船速，等待哨船前去查探。片刻后，哨船回来了，还多了一人。离得数百尺，哨船上响起了马浪清亮的嗓门，“献老弟。。”

一直注视着哨船的献玉当即眉飞色舞，扬声回道，“小马哥。”

松月惊疑间要过千里镜，望见那个高如铁塔的身形，小圆脸顿然红了。这两年忙着活命，甚少听闻蓝鲸帮消息，以为再无缘得见，此番骤然相遇，小心肝抑制不住地扑嗵扑嗵狂跳。

“快走快走，不出半日要起飓母风。”马浪登上甲板顾不得寒暄。

“正要回航。小马哥一并至落沙岛避避风暴。”献玉热情相邀。

“求之不得。”马浪应得爽快，四下扫过白骨号甲板，“这不是青竹帮的白骨号吗？如何落到你手里了？”这条大宝贝，他在千屿山见之难忘，印象深刻。

“姑奶奶应得的，你信不？”自我解嘲的笑道，她早就不生气了，或者说她已能平心静气地接受龙七与她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的事实。

“信。”马浪勾着献玉的肩，十分不正经地戏道，“你莫是妈祖娘娘托身，神出鬼没九条命。两年前，听说你在石家镇搞得鸡飞狗跳，派二麻子去给你撑场，那石大头却说，他们也正寻你呢，几十条人命，你一个招呼未打便消失不见。老哥四下打听，也不见你消息，还以为你被人偷摸儿弄死了呢。”

“偏生姑奶奶命硬。”献玉也不解释。

“金刚命。”马浪服气，“不但没被人弄死，还将雷州湾一窝子悍匪全收了。”他两个月前听闻此事，震惊了许久。可惜呀，他知道得太晚了，忍不住咒骂道，“都怪郑文钧那个老混蛋，把李富贵于大发等人全撤去了安南，害浪爷忙得撒尿都没空。”

“想必赚了不少酒钱。”

“那都是小事。”马浪摆摆手，不满地道，“你也是，在雷州湾打架也不托人来个口信，一个人打有意思？兄弟一起打才过瘾。”

“姑奶奶从来都是打群架。”献玉朝松月等人扬了扬下巴，众人开怀大笑。

“小肉包？”马浪有些不敢认，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松月，两年多未见，她高了半个头，先前肉乎乎的脸庞也褪去了婴儿肥，身形更为紧致，握剑的手背晒成了焦麦色，浑身上下散发着闯海人独有的狂野之美。

“马……马帮主……”松月略低了头。

马浪正要嘲笑松月扭捏，余光瞥见她身后的独臂男子正凝视着他，电光火石间，一手去摸挂在腰间的马刀，一边警惕地叫道，“靠！龅牙张？”

断臂的他还能得光头浪见之拔刀，张德九想笑又觉笑不出来，心间滋味复杂得无从名状。

“我九叔，自己人，刚才暹罗回来。”献玉横在二人之间，左右介绍，“小马哥，拜把兄弟。”

马浪闻言怔在当场，一副你是不是吃错药的表情。张德九面色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如常，以献玉之性情能耐，他已然不意外。

“此事说来话长，入舱与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