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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主动

事实证明，程谨知对摄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设备、技术都在线，唯一的问题就是模特有些放不开。

最后两人找到了最舒适的拍摄角度，是侧影——

冰天雪地中，许若愚侧身站在湖边，视线自然地垂向湖面。乌发红唇，鼻息间呼出的水汽，凝成霜，挂在眼睫上，簌簌抖动。

……

当晚，他们在沙雅尔下榻。

沙雅尔是附近最具规模的旅游城市了，酒店比较多，而且独具异域特色。因为今晚是跨年夜，房源还是很紧俏的，于朦老早就在网上订好了两间房，她跟许若愚一件，剩下的两位男士一间。

于朦在房间里回看照片时，翻到这一张直接惊呼出声：“哇塞！绝了！！”

许若愚正在卫生间收拾东西准备洗澡，闻声连忙出来，走到于朦跟前，“怎么啦？”

“你看啊！”于朦把相机举到她面前，仍旧止不住地赞叹，“绝美啊！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什么啊……”许若愚再凑近些，看清楚后心里也小小地惊喜了一下，但面上仍维持着淡定，轻轻地推了于朦一下，“你不要乱说话呀！”

于朦一点都不害怕她的警告，反倒变本加厉地渲染起来：“哪里是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把照片拍得比本人都好看有多难！而且人家程医生为了你亲自掌镜诶，连老陆都说好多年没见过他碰相机，都快忘记他还有这个绝活了！”

“……”许若愚直觉得，一个又一个的感叹号从于朦嘴里吐出，向自己砸过来，都快把她震晕了……

她当然觉得程谨知拍得很好，但“绝活”这个词……让她联想到了那种年逾半百的街边老艺人的形象……僵硬一笑，弱弱地回了个：“嗯？”

“诶，你不知道吗？程谨知高中时的摄影作品拿过全国大奖呢！据说当时有顶尖的艺术院校向他发出了保送邀请，被他拒绝了，说只是爱好、不作为事业考虑……”虽然这些都是听陆霄霆跟她讲的，但于朦复述起来完全是绘声绘色不输他的。

“……”好吧，许若愚确实不知道。

之前都在杭城的时候，他们也少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大概是没给程谨知展示这项技能的机会。

也是因为他平时工作太忙了。能休息的时候，许若愚很愿意陪他一起宅在家里，看看电影，喝喝咖啡，能这样简简单单地相处，就很满足了。

不过仔细想了下，她倒是记起来，之前在他书房整理时，看到了柜子里有几台相机……但是习惯了程谨知的消费能力后，觉得他有几台相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往更深处去想。

于朦继续往后翻看照片，还在啧啧称奇时，房门被敲响——“两位美女，准备好出门了吗？”

他们刚刚来到酒店时也快十一点了，却还没吃晚饭。大家决定先回房间放东西再出去吃饭，这不，陆霄霆来叫她们了。

于朦来不及穿上皮靴，“蹬蹬蹬”光着脚跑去开门，“我们去哪儿吃呀？”

“我刚在xxapp上看了下，附近有些饭店和酒吧。先去看看有没有饭店在营业，不行就去酒吧买点小食，顺便就把年给跨了……”陆霄霆说着，视线从于朦满是期待的脸上一点点下移，落到没穿鞋的脚面上，眉毛陡然拧起，“怎么这么着急、不穿鞋就跑来了？快回去穿戴好再出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于朦往陆霄霆身后看了看，没看到程谨知，傲娇地朝他吐了下舌头，又折身“蹬蹬蹬”跑回屋里。

经过卫生间时，许若愚探头说了声她不去吃饭了。

“啊？那怎么行？”虽然知道许若愚不吃晚饭是常事，但是，“老陆说，一会儿找个酒吧跨年呢！”

许若愚笑笑：“没关系啊，你们去吧，我想在房间写点东西，估计也能写到跨年呢。”

“可是，留你自己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于朦穿衣服的动作都放缓了，“不行，我去跟老陆说我也不去了，让他出去随便买点什么吃的带回来好了……”

许若愚“诶”一声没拦住，于朦已经又“蹬蹬蹬”跑到门口去跟陆霄霆交涉了。

怕给室内灌入冷风，于朦出去时把门关上了，隔着门板传入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她不想去了……”、“他也不去了？”、“商量好的？”……

许若愚听得云里雾里，想着要不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时，门又被敲响：“宝贝儿快开门！”

门拉开，于朦却一副不想再进来的样子，拉着身后陆霄霆的手看着她道：“宝贝儿，程医生也不想出去吃饭了，他就在你隔壁，你觉得ok吗”

这话说得简短，但许若愚还是明白了于朦是想问，在程谨知在隔壁的前提下，她出去吃饭、留自己在房间，可不可以。

“OK啊……”

其实程谨知在不在隔壁她都OK啊，但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怪怪的，好像被于朦套路进去了……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于朦马上挑了挑眉，一脸坏笑道：“那我去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你有事找程医生哦，觉得害怕也要找他哦！”

“……”许若愚缓了口气，看向陆霄霆，“陆哥你快把朦朦带走吧，祝你们跨年快乐！”

送走了于朦，许若愚感觉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意识地望向床头靠着的那面墙——墙的另一边，就是程谨知的房间。

白天在路上的时候，一直是四个人在一起，但她和程谨知好像有很多机会“独处”——开车、聊天、拍照……

现在，于朦和陆霄霆不在了，她和程谨知又恢复了他们来之前的状态，如同此刻，实实在在地，隔了一道墙。

她慢悠悠地洗澡，全程都在走神，可又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直到换好睡衣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准备写今天的游记时，眼睛瞥到屏幕上方的时间——23：46。

心脏“咯噔”一下。

像是被敲了一记警钟，重重地，瞬间提醒了她一件事——

不是早就决定了要跟他谈谈的吗？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进入新的一年了，难道还要继续拖下去？

不要！

“啪”一下合上电脑，许若愚下床，随便摸了两件衣服套上，快步走向门边。

快靠近时，闻到了些微的烟草味道。莫名感觉到心跳更快了些，她把门打开，脚步因眼前的这幕而顿住——

回字形的酒店布局，二楼的走廊一侧是雕花木栏杆。男人胳膊撑在扶手上，肩膀卸了力，身子稍稍前倾，垂着头，好像在看院子内因迎接新年到来而聚集的人群和燃起的篝火。

听到开门的声响，他回头，身子也跟着侧过来，许若愚得以看到了他手上夹着的烟草，火点猩红，在夜色中跳动。

可比着烟草的火光更灼人的，是他的眼神，因她突然出现而未来得及收起的、落寞、晦涩和隐忍的眼神。

程谨知看到她出来，第一个反应竟是低头看了眼手机——23：51。

他原本计划着，过几分钟，赶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要去敲响她的房门，当面跟她说一句“重新开始吧”。

是的，他想主动说出这句话，结束这几个月无谓的犹疑和挣扎，给两个人一份明晰的未来。

是因为前天晚上，她因酒醉意识不清、不设防而说出的那些话——

“程医生又生气了吗？”

“在克木伊的程医生，好像总是不开心……”

“我也好想念在杭城时的程医生啊……”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很快……”

让他心里翻江倒海。

是啊，他为什么总是生气不开心？为什么会让她想要给他一个“交待”？

来克木伊本不就是为了找到她、找回这段失联的感情的吗？

可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

那晚目送她回了寝室后，他坐在车里想了很久，想到的都是这几个月自己冷漠的语气和可憎的嘴脸。

要不是被她那几句话点醒，他或许还要继续这样下去，继续以为，是许若愚一次次丢下了他躲到这里、不给他解释、不朝他走近、不觉得愧疚。

他其实早就暗暗想好，要等她主动做点什么。

可等她真的流露出这样的意思时，他又觉得无比的难堪和自责。

因为他才冷静下来去思考一个问题——真的，是她的错吗？

程谨知知道自己骄傲自负，却从没想过自己竟是这样的糟糕，糟糕到，忘记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的导|火|索，无视了姑娘一年多来所处环境的艰难，以及，彻彻底底忽略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姑娘的心情会是如何……

许若愚站在原地同他对望，却仿佛在彼此的眼神里，读到了万水千山。

深呼吸收了收情绪，她走上前，先把那只快要燃到尽头的烟，从他指尖抽出，转身，摁灭在门边的垃圾桶上。

重新走到栏杆前，同他面对面，问：“你怎么在这里？”

程谨知看着她清凌凌的目光，喉结请滚，哑声反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许若愚毫不犹豫地答了。

停了一秒，又把话说得更明确些，“我有话要跟你说。”

程谨知预感到许若愚接下来会说什么，便更不能让她先说了，抢话道：“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那我先说吧，”许若愚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你都不知道我想了多久了，好不容易才有勇气找你……”

“我知道，”程谨知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再次打断，“我知道你想了很久了，但还是要听我先说。”

“……啊？”许若愚感觉快被他绕晕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

程谨知倒是也没想说出那晚在她宿舍门口发生的事。但正欲步入正题时，眼睛却扫到院子里，酒店门口的方向进来了什么人，绕着喧闹的人群外围匆匆前行，篝火的亮光间断着照在那人身上，让他突然看清，是陆霄霆背着于朦在小跑！

“……老陆他们回来了，先去看看情况！”

许若愚一怔，不仅是因为陆霄霆他们回来、突然转了话题，还有程谨知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

她反应过来时，程谨知已经大步朝楼梯那边走去。她也跟上去，没走几步便看到陆霄霆背着于朦来到二楼走廊上。

陆霄霆看到程谨知马上大声喊道：“老程，快看看于朦的腿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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