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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雅像是呓语出声，很快又回过神来摇头说：“陈年旧事而已，没什么好提的。”

“可我们想替当年的院长翻案……”

高婧还没说完，陈雅就好笑的打断说：“翻案？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翻案的？坏人自有天收，早就扯平了。”

“老师真的觉得，是天收走了张家人？”方树见看着陈雅，“那又是谁来做的上天使者？”

陈雅似乎手臂一抽，整个人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直到寂静落下，她才声音干哑的说：“与我无关，我只知道罪有应得，也只知道……我绝不会替恶魔寻找真凶。”

这么说是没错，但……

高婧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年轻男人试探着打断说：“还有孩子在，不然回家里再说？阿满衣服还湿着。”

方树见的衣服也还湿着。

“我家里有几件合适的衣服，要去换吗？”陈雅虽然不喜高婧他们提起的往事，但毕竟是帮助了阿满的人，她还是舒缓了脸色邀请说。

她给了梯子，高婧当然没打算不爬，反正做这一行看人脸色是常有的事，即便她常常也不回以好脸色，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那就麻烦老师了。”方树见道谢说。

陈雅看了方树见一眼，半揽着阿满往家里走。

这个小区一看就安保做的极好，即便是把业主家的小孩送到业主身边了，还是跟在业主旁边，直到安全送业主回到家，叮嘱说有事打电话，然后才远去。

有句话是说什么样的物业就对应着什么样价位的房子，即便网站上的报价不准，高婧也觉得这小区的房子绝不便宜。

但……

高婧上下打量着陈雅母子，他们衣着简朴，甚至不是什么好衣服，走进家门之后，也能看到整个屋子里的家具陈设不同于普通家庭，肯定是有专人设计过，适合特殊人群的，只要是墙壁就都有扶手，每个区域的分界点，在特定的位置也有盲文引路。

屋内能省略的家具就都被取消了，尽可能扩大可活动区域，沙发这些必需用品也是圆角软包处理过，处处透露着小心谨慎。

这个家即便是只窥见一角，也让人觉得无比温柔。

置办这里的人，无比温柔。

“坐。”陈雅先领着阿满去洗澡，给他拿好换洗衣物之后，才取了衣服给方树见。

高婧发现即便陈雅不帮助阿满，也不曾离他太远，反而是站在浴室门外，像是时刻听着阿满的动静。

她猜，浴室里一定比外面的特殊更夸张，置办屋子的人估计恨不得将浴室每个角落都打上盲文，提醒使用的人小心这个小心那个。

陈雅一定很爱阿满。

“老师一个人带着阿满生活吗？”高婧不知道这么问算不算唐突，只试探着说。

“是。”陈雅笑了下，“算是单亲妈妈。”

可阿满明明跟陈雅没有血缘关系，当初领养他也费尽了心机吧。

“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格外辛苦。”高婧很佩服眼前这个女人，她或许没有任何自己的生活，或许也没有什么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活，但她给了一个特殊的孩子新的家，而且十年如一日的爱着他，将他养的很好。

陈雅微顿，看了高婧一眼，摇头说：“我受人帮助，这么多年并不苦，只是阿满的眼睛不见好，心里不舒服而已。”

受人帮助？

高婧扫过这个家里，试探着问：“是这个家的主人吗？”

“嗯，我现在做保姆，早就不是什么老师了——这个雇主从十年前就在资助阿满，学业和生活各方面都仰赖他，我倒是没有奔波什么。”陈雅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感激，“与其说我是阿满的母亲，倒不如说他才是阿满的父亲。”

“只是，他从来不愿意和阿满过多接触，这么多年，阿满对他的感情反而没有对我的深。”

看得出来，陈雅很遗憾于这件事。

“可能总有些人不愿意接收到别人小心翼翼的眼神。”高婧有意多问一些关于这栋房子的主人，不知道是不是赵安和许楚的事情影响，她现在对于这种慈善家，总是有不合时宜的怀疑和不喜。

“可能是这样吧。”陈雅摇了摇头，看向打开的浴室门，“要喝点热的吗？”

阿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的哥哥和姐姐也在？”

“在，哥哥还在换衣服。”陈雅上前牵引着阿满在沙发坐下，然后才歉意的说，“抱歉，都忘记给你倒水了。”

“没事。”高婧在陈雅走开后，仔细打量着阿满，他长得清秀，小时候应该也是可爱的，不过十五岁已经长手长腿，看得出他将来长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