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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村里人陆续地给他们端上来了酒菜和新烤熟的肉块。刘麒先敬了客人一杯酒，然后开始吃饭。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摩托车声，铁牛就说：“是不是刘二哥回来了？我去接一下。”

刘麒摆摆手，说：“他还不认路吗？不用操心，我们坐着就好。”

王衍插嘴说：“方天鹰请来的帮手全军覆没，他得知消息后，会不会过来报复呢？”

刘麒哈哈一笑，说：“他不敢那么狂妄的。我们在边界安排了哨兵，一有发现就会发出警讯的，你们不要担心。”

王宗山点点头，问：“我们这次过来，原是受了朋友委托，对于这里的事情和方天鹰的底细所知不多。方便的话，请刘庄主再给我们讲一讲吧，”

刘麒嗯了一声，自言自语：“这该从何说起呢？”转脸对铁牛说：“我们和西山方天鹰的恩怨，刚才我说了一些。昨天夜里的事情，我想和你有一些关系，不如你来说一说吧。”

铁牛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就开始说了：“实不相瞒，我和刘二哥见过几次面的。我喜欢打猎，刘二哥也好这个，我和他就在猎场认识了，彼此切磋了几次。刘二哥得知我是一个在渡口打工的，就送了我许多猎物，每次到渡口来都拉我去喝酒。我非常喜欢刘二哥这样性情的人，不因为我是一个穷人就看不起我。……方天鹰仗着财势，城里又有官面上的交情，听说他认识分局的局长，双方勾结，无恶不作，每次抢来的东西都会分给那个局长一份，如此已经十多年了。方天鹰年近四十，还是单身，在城里的表现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他一回到清潭山庄，他的手下金四郎就给他准备好女人，供他玩乐。外人都以为清潭山庄的金四郎是个大混蛋，谁能想得到背地里的主子是方天鹰呢？西山数百家的农民表面上是他的租户，其实都是他的农奴，一年四季忙到死，除了饿不死，积攒不了几个钱，也就没有路费离开这个火坑，只能一辈子困在这里。谁家里有漂亮的姑娘，都会他们山庄的人娶了去，说是娶，其实是给人家免个半年或者一年的租子，简直就是活抢！”

孙小姐听得直摇头，一拍桌子，说：“对不起啊，我住在南方，不知道北方竟然还有地主这样的事情！”

铁牛唉了一声，继续说：“一年前，莲英一家本来在土山的街上做生意，后来她亲生了重病，花光了积蓄也没能救活过来，只好卖了铺子，来到西山租了十多亩地，靠着地里的庄稼过日子。不知道金四郎听了谁的蛊惑，便派人到莲英家里说山庄需要一个杂工，每个月都领工钱的。母亲就让莲英去了，没想这一去就掉入了虎口！我听说了这个情况，前去要人，他们不但不让我见莲英，还把我打了一顿。莲英的母亲知道了后，也去求了几次都不让她们母女相见，后来悲愤交加，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丈夫，就上吊自杀了。……我本来和莲英两情相悦，准备打个几年工，攒点钱就结婚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了。我就带着家伙上西山，想要找金四郎拼命。刚走到半路上就看见几个山庄的人开着一辆卡车过来，像是刚去赶集买货回来。我一见他们就怒火中烧，爬上车去抡着菜刀乱砍一气，车厢里的四五个人被我砍伤了三个，砍死了一个。前面驾驶室里的人听见了动静，朝着我开枪，我只好跳下卡车往树林里逃跑。刚跑出三里多路，听到后面一阵枪声狗叫，知道山庄的人追过来了，我赶紧偏僻的山窝里跑，希望他们能够畏惧险途，不再追赶。跑到了半夜，我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又饿又冷，身边找不到什么可以填肚子的，最后找了一条小溪，喝了一肚子凉水，准备躺在岸边的石头上过夜。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草丛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睁眼一看，吓死我了，原来草丛里有两团蓝光在缓缓移动，哪一只和小牛差不多大的豹子，朝着我悄悄地掩过来，距离我一直二三十米了。我吓得失了魂，心想：我真命苦啊，没活路了，在人多的地方受金四郎、方天鹰的欺负，在没人的地方，又要被豹子吃掉……正在绝望的时候，手指碰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那是从我从家里拿出来的菜刀，于是攥在手里，把心一横，反正都是个死，拼吧，杀了一个算一个。那豹子本来打算抄到我的左侧，猛地扑过来，可是发现我已经醒来，立刻发出一声低吼，凌空跳起，想要当头扑下来。我双手握着菜刀，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菜刀上了，然后把头一低，朝着它迎过去。那豹子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前进，因为来势太快，身子已经到了半空，来不及改变方向，刚把身子一缩，伸出两只前爪来抓我。我连忙往右一偏，随后又双臂用力，拿着菜刀对准它的肚子一划。只听刺的一声，我知道已经得手。紧接着，那豹子大吼一声，似乎受伤不轻。等我回身再看时，那豹子疼得在地上乱扑，从它肚子里流出来一团东西，原来肚破肠流，又干吼了几声，不再动弹了。我以前拿枪打猎也从来没有这么顺当过，只一刀就解决了一头豹子，但是当时凶险已极，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我正想拿刀去割一块豹肉充饥，忽然又听到背后的草丛里有动静，难道还有别的豹子不成？一侧身，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棵树后蓝光闪动，接着就听见豹子的怒吼，一条稍微小一些的豹子像箭似的飞纵过来。我正要回身对付，不料前面的树后也埋伏着一个，来势和小豹子是一样的凶猛。我吓得分了神，前后受敌，不禁手忙脚乱，本能地把身子往右侧一滚——哪里想到，从右侧的草丛里也冲出来一只豹子！我吓得一翻身，往左侧的草丛里钻去，还未钻进去，就听见啪的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前后两只豹子想着对我展开夹击，聪明反被聪明误，后面那只豹子发动时，以为我必定闪避，所以绕到了侧面，相隔的又近，见我要逃，一时情急，只顾朝我扑来，没料到竟然和前面那只豹子撞了个满怀！前面豹子的头正撞在后面豹子的肚子之上，来势太猛，后面豹子的肋骨当时就撞断了两三根。后面豹子疼得发怒直叫，举起抓住对着前面豹子乱抓，抓瞎了前面豹子的一只眼。如此一来，两只豹子都受了伤，也顾不得我了，就抱在一起，互相厮杀，连声怒吼，展开了一场恶斗。只见月光之下，砂石飞滚，草木萧萧，溪水翻溅，两只豹子闹得田地变色，震耳欲聋。它们斗得越久，伤势越重。我躲在远处的石头后面看得胆战心惊，这两只小豹已经如此凶猛，刚才我杀了那只大豹纯属侥幸，现在双手仍然感觉生疼，似乎已经扯伤了筋骨。那两只豹子还在溪边的沙地上翻滚，扭在一起，似乎都想把对方置之死地。我不作他想，赶紧离开这里，刚转身又听见从远处传来豹子的低吼，抬头一望，只见相隔半里多地的山下卷起了一阵尘雾，里面有七八双蓝色的眼睛，闪电似的向这里跑来，转眼就要到达。我心中一惊，心想：难道我今天闯进了豹子窝了？我正要寻路逃跑，看见溪边的两只豹子斗得正凶，左右翻腾，我担心只要我一出现，它们会停止厮杀，朝我过来，但是我也不能躲在这里不动啊？一只豹子就难以对付，更何况来了一群！我心一急，忙朝附近的一棵大树爬去，刚上去坐下，忽然又想到豹子最擅长爬树了，我这么一来，不就是自寻死路吗？心里正慌着，那一群豹子已经来到了近前，那两只豹子听到同类的怒吼，停止了战斗，正要迎过去，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我来了，看看四周没有找见，猛地抬头望树上望来，立刻发现了我，同时仰天怒吼！我知道大事不妙，再把菜刀握紧，心想：我居高临下，你们上来一个，我就劈死一个，让你们见识见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豹群呼呼赶到，在前面两只小豹的带领下，一起来到树下，都仰着头向树下发出怒吼，有的作势朝上猛扑，有的绕着树走来走去。其中有一条最大的豹子，它走到死去的豹子身边闻了闻，慢慢走回到树下，抬起头对着我，目露凶光，连声怒吼。我吓得失足，几乎从树上掉下去，赶紧抱住树干死不放手。这时，有两只小豹已经顺着树干往上爬来，最近的那只离我只有一米的距离，只要再往上一纵，就能抓住。我知道只要自己掉在地下，必定会被他们四个粉碎，为今之计，只能背水一战，于是就拿着菜刀乱舞。真个凑巧，那只豹子刚把抓住探出，就碰上了刀刃，咔嚓一声，整个爪子不翼而飞，疼得它大吼一声，剩下是三只足没有保持好身体的平衡，摔落下去，又砸中了两三只豹子，下面登时大乱……过了一会，头豹仰天大吼，终于恢复了秩序，首当其中地向树上蹿来。眼看着形势紧急，我就要命丧豹口，忽然听到一声枪响，震荡谷野，经久不息。再看那只头豹，已经直直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中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