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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一直住在将军苑吗？”圣上呢？他们二人如此，把他置于何地？想了想，心里还是气得慌，怜馨的口吻也不禁恶劣了起来。“主子难道不该守在圣上身边吗？如此......如何对得起圣上的恩宠？”

丫头虽小，却也懂得为他心疼了。“圣上身边有你，我很放心。”

“主子是什么意思？”怜馨大眼看她，心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怎么会在她面前暴露了而不自知？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或许能骗得了粗心的云，却怎么瞒得过我？”爱恋多年却从未表露过一丝一毫，心底必定是苦闷得很吧。这丫头，为何那么傻？“何况，他能解你的离魂巫术，不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怜馨红了红脸，倔强地不说话。

“男人总是粗心大意，很多事情你不说他到死也不会懂。”虽然，与慕容云闹别扭的时候她也会蛮不讲理，但，面对怜馨却不一样，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主子，你不要再说了，怜馨确实喜欢圣上，但却从未奢望过有一天能得圣上一丝一毫的怜惜，更未想过与主子您争宠。”怜馨看着她，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只要主子真心待圣上，怜馨一生都会死心塌地伺奉主子，绝不会有二心。”

“那你的心意呢，难道就不想让他知道？”

怜馨苦兮兮地笑了笑，淡言道：“圣上心里根本没有怜馨，知与不知有何分别？只会徒添他的烦恼。”

“可我不能永远待在他身边。”他的身边总该有那么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昨夜想了一宿，心里对他的怨也淡去了许多，她不愿意面对他，只是不知该怎么处理怜馨与自己的关系。想了想，自己终归做不到坦然接受，那便......一切随缘吧，反正早晚她是要离开这个皇宫的。

一切仿佛又回到原点，世事总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离开冯跋时，她一手安排了白倩留在他身边，如今想着要离开慕容云，却已想好了让怜馨取代自己，好好照顾他。

这样的女人，不知是多情还是无情。

“主子要去哪？”听说她要离开，心里没有一丁点高兴，却反而为慕容云难受着。跟随他多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在乎过，若有一天冯曦不在，不知他会不会伤心欲绝？

“我没要去哪，你别多想。”执起她的手，她柔声道：“我只想要你答应一件事，若有一天我不在，替我好好照顾他。”

怜馨深深看了她一眼，闷声道：“不管你在不在，怜馨对圣上都会衷心耿耿，守护一生。”

十六岁不到的小姑娘，一双大眼写满了情真意切。

冯曦唇边溢出淡淡的笑，不知是欣慰，还是哀伤。

为何总要她做那样的决定？为何总是不能留住在意的人？

那夜她想了很久，仍是想不透，如果非要一个说法，只能说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你的越多，收回去的便也越多。

那夜，慕容云如上夜一样在她正要歇息时来到，这次，她没再赶他走。

小心翼翼拥着她躺在床上，淡淡的幽香渗入鼻间，他哑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她只是身子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曦儿。”这一场赌局，该不该放手一搏？

“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忽然转身，紧紧盯住他：“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怜馨？”

慕容云微微怔愣，“你不喜欢让她伺候？”

“我还能让她伺候吗？”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责任心？“算了，你收了她做妃子罢。”

“为何？”就因为知道她喜欢他？这天底下，喜欢他的女子还少吗？

“就当我求你。”多说无益，他只是怕她不高兴，可她根本没有不高兴的资格！“让她做你的妃子，别再给别人当奴婢了。”

“只要她愿意。”后宫妃子，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我们不说她了，曦儿，这两日可有想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今夜没有赶他离开，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良宵苦短，他不想把这么宝贵的独处时间lang费在不相干的人事物上。“我想你想得紧，知道么？”

没有她的夜晚，心烦意乱，辗转难眠，短短一夜，仿佛数十年般漫长难熬。

他不知，若她不在身边，自己的日子会有多难过。深闺寂寞，并不仅仅只有女子才会感受到。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去找别的女人。”后宫妃子虽不比其他皇帝的佳丽三千，但也不至于满足不了他的“兽.性”。

“别试图惹怒我。”这女人！

她努了努小嘴，不再说话。她知道，惹怒他的后果绝对是一整夜无休止的索求强宠，而她现在最抗拒的便是这些。

她转过身，沉默。他也只是轻轻搂着她，没有再说话。

心思各异，一夜无话。

如过去无数个日子般，醒来时，慕容云已经换上龙袍去了朝堂。

冯曦在院里无聊地待了一整天，除了桀栩，再没见过任何人。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想要什么，或者过怎么样的生活，只是潜意识地不想见任何人，说任何话。

难地桀栩脾气温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除了用膳时偶尔说上两句话，一整日再无言语也没有一丝异议。

入夜时分，慕容云仍没有出现，皇宫那边却似乎出了什么事，纷纷扰扰沸腾了起来。

冯曦跨出房门，只见东面火光冲天，桀栩静静立在树桠上遥望那方，脸色隐隐透出不善。

“出了什么事？”她的心也隐隐不安了起来，“云呢？他在哪？”

“没事。”他一跃而下，安抚道：“东面高墙潜入数名刺客，侍卫正在围堵捉拿。”

“云在哪？他有没有被刺客伤到？”能闯入皇宫，这些刺客只怕是冲着云而来！“桀栩，你去帮他。”

“别怕，大哥有侍卫保护，不会有事。”见她一脸紧张，他淡淡一笑，道：“既然那么在乎，为何相处时却总是惹他生气？”

“我......”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讨论这些！“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安好，栩，你快去！”

“我不能离开你。”

“刺客的目标不会是我，况且我这里有你挑选的侍卫守着，绝对很安全。”她神色焦急，语带恳求，“你快去看看云，我很担心......”

这个天子之位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想到他被一群武艺高强的刺客围在刀光剑影下，一颗心便狠狠拧了起来。

桀栩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思半刻，他沉声道：“好，我这就去看看，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很快会回来。”

“我知道。”她拼命点头。

虽听说过慕容云也是个绝顶高手，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出手，心里难免会紧张不安。

桀栩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决然。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离开，淡青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冯曦在院里不停踱步，越想心里越不安，想出去看看，又怕帮不上忙不止，还给他们带来负担。

无能者多误事，若是落入刺客手中成了人质，只怕会给慕容云带来致命的一击。焦虑中，忽然眼前一花，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她该尖叫的，却在看清眼前之人一张颠倒众生的倾城俊颜后，所有的惊慌恐惧在一瞬间变成铺天盖地的不敢置信与震撼。

不自觉伸出手掩在唇上，她睁着大大的杏眼，一瞬不瞬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纤细柔弱的身子渐渐抖得如风中落叶。

是他，是他！竟是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绿色衣裳迎风飘扬，淡淡月色下，美若星辰的眼眸透着清冷的寒光。他薄唇轻抿，俊颜如冰，锁在她脸上那道目光叫她莫名地冷入骨髓，血液瞬间结成厚厚一层冰霜。

“跋......”

他只是微微蹙眉，冷声道：“你是冯曦？”

无意识地点头，连呼吸都变得莫名紧张。“跋......”

他一把执起她的左腕，腕上一道淡淡的刀痕跃入眼帘。果然是她。

没有多余的话，他长臂一勾，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身形一跃，掠过高枝，掠过屋檐，转眼隐身于夜幕下。

远远的屋顶上，两道复杂的视线紧紧锁在他们消失的那一方。

慕容云握紧掌心，五指关节泛着清晰的白。

这一局，他压下了自己毕生所有的赌注，胜负未分，心却已寒透。

月色淡如水，素白身影若隐若现，拉出一道孤寂清幽的影子，几许凄迷，几分冷寒。

“走吧。”桀栩收回落寞的视线，转身走开。“至少，她今夜曾为你而慌乱。”

而他......终其一生，或许再难得她一丝一毫的牵挂。

只是，那又何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看透了这一点，不管她心里有没有他，这一生，他只会守护她，只愿守着她！

如花灿烂的笑颜，如梦似幻的拥吻相贴，已足够抚慰他那颗冷清淡若的心。

她一定会回来，他们一定还会见面！

我等你。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阵阵狂风打在粉白的脸上，却奇异地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抬头想看清那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遍的俊脸，一双眼眸却在狂风中变得凄迷，难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可，这气息，这味道，这感觉......这个紧紧搂着她在夜空下飞掠疾走的男人，真的是他！

数百个日子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象过与他重逢的画面，他陌生的眼神，冷漠的拒绝，或是，连看她一眼也不屑，所有种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情形她都幻想过，唯独没想过他还会抱她，她还能如此与他亲近。

疯狂的思念一直被死死压在心底，每每被挑起都会让她呼吸困难痛不欲生，她不敢也不能去找他，她无法承受他眼底的冷漠与拒绝。

可是，跋，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耳边的风忽然消失无踪，身边的人轻轻一推，犹自沉醉在他气息下的冯曦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她睁大一双星眸，怔愣地看着他。“跋......”

为什么......

冯跋的视线森寒如冰，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厌恶。“你真的是冯曦？”

他没有忽略掉这个女人看他时眼底那浓厚的痴恋和爱慕，素弗看上的女人，竟对他这个陌生男人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冯曦只是安静看着他，无意识地点头。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倒在地上，手掌下都是尖锐的砂石，有些已深深扎入她细嫩脆弱的掌心。

感觉不到痛，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跋，你真的忘了我么？”

“我几时认识你？”他的记忆力不至于退化到这种地步。“倒是你为何认得我？”

不知道为什么要与她多费唇舌，只是，这女人让他莫名厌恶与烦躁，向来冷清的心升起几许波澜。他蹲下来勾起她消瘦的下巴，细细盯着她一张绝色娇颜，“莫非，我真的认得你？”

她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你想起来了吗？跋，你是否还能忆起我们的曾经？

他俊眉轻蹙，微微凑近她，所有的记忆在脑中扫过一遍，这张脸却丝毫没有印象。眉眼一冷，迅速放开她。

“跋！”她追了过去，紧紧拉住他的手，“我是曦儿，我是你的妖精，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脚踝上揪心的剧痛袭来，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一双清澈的眼眸却仍一眨不眨盯住他，“跋，你好好想想，你再好好想想！”

她以为自己可以把他放在心底，忍受永不再相见的苦，可当他真真实实出现在她眼前后，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她想他，疯狂地想，歇斯底里地想！

“求求你，好好想想。”她恳切地仰望他，一颗卑微的心狠狠颤抖着。

他眼里有疑惑，有迷茫，最终却都成了寒霜。“我不认识你，放手。”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把利刀重重砍在她心上。缓缓松开一双泛着血丝的手，身心俱在发抖。他真的忘了她，忘得干干净净，毫无保留。

“我跳支舞给你看看，好吗？”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不等他回应，她艰难地爬起来，刚迈了一步，右脚脚踝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冷汗吟吟。咬了咬唇，强压下那股剧痛，她扬起双臂，借着月色，盈盈舞动起来。

叹一声，花开花落终有时，人间情愁，一曲魂断，梦难还。

花落尘世，方知艳丽终有时，待得繁华尽散，曲终，人走远，不再还。

衣袂轻扬，青丝飞舞，凌乱的舞步，凄凉的歌声，如泣如诉，如梦似幻。月色清寒，不若那两滴隐含在眼角深处的泪水。脚上的痛，不及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问君心，今日酒意，明日可会记起？

焚心之泪，为谁拭？

吾不知，心若离尘终化雨，一朝惜别，再逢是何日？

泪终是忍不住滚滚落下。相逢在今日，却是再见不相识。悔么？如何悔？至少，还能看到他，还能感受着他。

“我这一舞，你会不会永远记得？会不会记得我一辈子？”她擦掉眼泪，冲他凄楚一笑。“会不会？”

“够了！”他蓦地转身，不再看她。

他什么都不记得，却被她这一舞乱了心扉，刺痛了眼眸！

身后的人重重倒在地上，绝望的视线落在他修长的背影上。

他不记得，永不会想起......泪无声滑落，好痛，好痛！手掌痛，脚踝痛，心也痛！万分委屈，却又万分无奈！这一刻除了落泪，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也无能！

她以为她可以面对的，却不想自己脆弱成这样，看到他冷漠的眼神，所有的坚强在一瞬间倾倒崩塌，荡然无存。

“跋。”我爱你，我如此爱着你，可你一点也感觉不到！

冯跋缓缓走到她身边，冷言道：“我不知你的目的，不过，你是素弗看上的女人，在我面前最好自重。”

冯曦抬头看他，眼里除了震惊，便只剩下满满的沉痛。她凄凄一笑，闷声道：“跋，我这么爱你，你要我自重？我如何能自重？你要我怎么自重！”

“闭嘴！”他单膝蹲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星眸微微眯起，“你以为我会像慕容云一样，被你这张脸所蒙蔽？美人计在我这里走不通，别再痴心妄想！”

“是么？”是痴心妄想也好，是情真意切也罢！“要不要试试？”

“如何试？”不否认这个女人比起其他想亲近他的女子更能勾起他的兴趣，只因她眼角那滴让他莫名烦躁的泪！只可惜，再美的女人，他也不会为之疯狂。

“你敢保证自己不会对我动情吗？”就算再绝望，至少这一刻他还在眼前，她还有希望！“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定会让你爱上我。”

“你就是这么让素弗对你死心塌地的？”这女人够聪明，一个月，可以在他身边暗中做多少事打探多少消息？

冯曦用力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你不敢么？”

清风吹过，吹乱她一头柔滑的青丝，拂开落在她脸上那几缕发丝，毫无疑问，掌中这张脸美得让天地为之失色。

她的眼眸明亮透澈，算不得妖媚，却妩媚迷人，绝色妖娆。

“为何不敢？”冯跋冷冽的视线紧紧锁在她不点而朱的红唇上，眼里的深沉叫人不寒而栗。“一个月后，若你不能让我动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么美的男人，却说着这么残忍的话！冯曦的身子微微抖了起来，眼前的他，很陌生......

“起来。”粗鲁地拉着她的手，用力把她提起，“想要做我的女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丁点脆弱。”

她紧紧咬住薄唇，忍痛跟上他的脚步，只是，每走一步都是要命的痛，痛得她浑身颤抖。冯跋是有意为难她，他只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领，可以让素弗和慕容云，还有桀栩为她神魂颠倒！

慕容云的妃子，却住在桀栩的将军苑里，这个女人，某方面的手段不得不叫他佩服。

身后的人忽然一软，身子斜斜向一旁倒去。明明可以冷眼旁观，却忍不住在她落地前最后一刻把她纳入怀中，看着这张苍白的小脸，心底隐隐划过一丝异样的感受。

竟是脆弱如斯！

冯曦在一阵剧痛中醒来，视线内，冯跋正缓缓站起，向一旁步去。

他刚刚应该是在给她推拿脚踝的伤，让错开的骨骼重回正确的轨道上。冷酷淡漠，下手也不知道轻一些。

冉冉火光照在他脸上，刚毅的五官更显性格魅力，她不由得痴痴看得入了迷，连脚上的伤也忘了。

“这样看我，是在邀请我同床共枕么？”冯跋冷冷的声音传来，却未看她一眼。

冯曦微微怔了怔，慌忙收回目光。他不再是她熟悉的跋，对他来说，她只是个陌生的女子，甚至，是个妄想着勾搭上他的不要脸的女人。

就是爱极，也还是会心虚难堪。

视线匆匆扫过四周，才发现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上。冯跋坐在火堆旁，轻轻拨弄着焰火，末了，他扔下手中枯枝，起身向她走来。

衣袖轻扬，一个水囊落在她身侧。

“谢谢。”微微撑起身子，执起水囊慢慢喝了几口，正想说什么，却见他高大的身影落在石床上，毫不避忌地睡在她身旁。她扬了扬手里的水囊，有一丝莫名的紧张，“你......要喝吗？”

冯跋随意接过，躺着灌了几口便把水囊拧紧扔在一旁，闭目歇息。

丝丝水迹从他唇边滑落，那么性感迷人......敛了敛神，她执起衣袖，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唇边水迹。刚想收回手，青葱玉手却忽然被他一把握在掌心。。

“用这样的方式。我，不嫌太稚嫩了？”冷眼扫过她的脸，语气冰寒：“今夜我没兴致，给我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