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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被送下车的孩子她们是有目共睹的，被绑的手脚都是勒痕，一个个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实在可怜……

杨倩倩被说的松动了些，抿抿嘴抬起眼，声音低不可闻，有些卑微，有些委屈，“我想洗个澡，然后回来。”

梁米吸口气又吐出来，几轮吸气吐气之后终于平静下来，心上不赞同，但到底还是答应了她的话，点点头拉起她就要走。

小姑娘临走前对着门口眼睛里面也都是红血丝的温妤鞠了一个躬，“这位姐姐，我还会回来的，我洗澡很快，到时候干干净净地陪在病房里，可以给你当帮手，你去卫生间或者去吃饭，我都能当替补。”

她想告诉她，她待在这里是有用的，不是麻烦。

齐圆圆在一旁看的眼睛痒，她哪里见过杨倩倩这副模样？平时任性妄为，说起话来肆意中总带着一股子傲劲，仗着自己漂亮还嘴甜，还总是欺负她！哪里像现在这般低声下气的倒贴着只为了陪在病人旁边。

可是，那个男生，明明就是去救那孩子的不是吗？

齐雯雯不耐烦，看不惯她们的小姑娘这样跟人说话，忍不住酸道：“倩倩，那男生不是孩子的老师吗？他是为了救那个孩子才跑去跟那帮绑匪拼命的！你干什么要死要活的非死皮赖脸的待在这？”

杨倩倩拧着眉慌乱地看了眼那头听到这话的女人，看她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温妤冷笑一声，直眉瞪眼，脸色气得像霜打过的茄子皮，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转头不客气地冲着齐雯雯质问道：“你去过案发现场吗？你看见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我弟弟就是为了护她才受伤的！”

她的脸沉得像烧焦的黑锅底，两道充满责怪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杨倩倩随着她扫过来的眼神像被机关枪扫射了一样瑟瑟地颤栗着，低下头，脖子处似乎压了一顶千斤顶。

温妤真的是气急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咬着牙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狠狠道：“我又没要求她怎么样，我也知道是我弟弟自愿的，她还小，所以我不会怨她，要怨就只能怨那帮混蛋。我看她可怜，让她回去休息，我有什么错？我弟弟又有什么错？他救完人躺在里面，难道是活该吗？”

“我……”齐雯雯像挨了一下闷棍，愣愣地戳在那儿，扭过头来看杨倩倩，见她的反应，对于那些指认也没有一点要否认的意思，心上不免对于刚刚的话带了点虚，如寒蝉一般哑然无声。

“对不起。”

“倩倩！”齐雯雯见杨倩倩道歉，又拧着一股劲抹不开脸了，脸绷得紧紧的，声音干巴巴的凶道：“行了，这歉也道了，快点走吧。”

梁米一言不发拉起女孩冰凉的手扭头就走，留她在这，她忍不了……

杨倩倩一边被拽着走，一边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那扇门，“手术室”三个大红字漆在乳白色的玻璃门上，像一柄死神的弯刀阻断了外面，她们，只能徘徊于这森严的大门之外，提心吊胆，一股无力之感又席卷了全身。

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夜如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在一片白色的微光中，只余几颗散星，轮罩在薄明下，还在悄悄地喘息，一闪一闪。

终于，鱼肚白翻出，天蒙蒙地亮了。

城市的轮廓影影绰绰暴露在晨曦之中，黎明的第一道光斜射进警局的玻璃。

“为什么贩卖儿童？”庄献周一脸严肃，对着一张桌子后双手被缚神态自若的女人质问道。

李梅笑容慈善，像一个走在街上买菜的大妈突然被请来做客了一样，有点拘谨，又有点无措，“我就是个开饭馆的，小本生意，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庄献周直挺挺坐在对面，面无表情，手都没动一下，只有眉间的针隐隐暴露了他的愤怒。

“小本生意？你儿子在外面住别墅，开豪车，这年头，小本生意居然能挣这么多？”

妇人听到后，开怀一笑，一脸的欣慰，她这一笑，满脸的皱纹都绽开了，面善得像尊喜兴佛儿，“我儿子前些年在外闯荡，到也挣了些钱，他是个有本事的，也是个乖巧的……”

“是乖巧。”庄献周忽地也笑了。

他意外地放松了身体，把背靠在椅背上，眼眸深邃，仿佛早已将一切掌控在手心里，一双眼如利箭洞穿妇人的身体，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所以我说你其实是主谋，会被判死刑的时候，他将罪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你！”李梅双眼猛地睁圆，咬紧牙关，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

庄献周心里激起一丝喜悦，他知道，他赌对了，看她那样，一说起儿子止不住的夸奖和欣慰，就知道她应该是很疼儿子。

妇人有些慌了阵脚，但又很努力在强装镇定。

幽蔽密封的审讯室里，看不到阳光，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人和狐狸的对峙火花四溅，屏息凝视中，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隔着一堵墙，另外两个男人也正在被审问中。

“为什么贩卖儿童？”

胡老二紧闭嘴巴，只会摇头，而孙涛一脸莫名其妙，“我还想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呢？你也看见了，我们就是个运货的，车子放的也都是些货物，车不是我们的，我们就是帮人开车而已，结果卸货后就看到……”

“放屁！”穆言正气得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他用力拍打着两个男人面前的桌子，铁皮桌响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刺耳又醒目。

“你们一群人嘴硬什么呢？证据都摆在那了，你还伤了人，现在那人正躺在手术室里抢救呢！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你还狡辩！”

胡老二吓地又往椅子里缩缩手脚，像胆怯的蜗牛一样龟缩在壳里，脖子都缩没了，发现警察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又将头急急地埋下去，大肚子象袋粮食似的耷拉在裤腰上，被挤得凸出来，像快要爆炸的气球。

穆言正眼睛一眯，“你！。”没得到回应。

桌子又被狠狠一拍，震得两人再次抬起头来，一根手指顺着而来，“你来说！为什么要贩卖儿童？”

胡老二表情像蔫了的椰菜花，又绿又皱，哆哆嗦嗦，脸上的肉颠了颠，“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好色点，然后绑了个女人，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被你们抓来了。”

“是吗？”穆言正真是被这帮人搞到哭笑不得，恨不得把眼睛放进他们脑袋里面转一圈，看看这两个蠢货脑袋里究竟是装着什么垃圾？

“只是好色？然后绑了个女的？那那些孩子呢？都是哪来的？”他连续发问，问一个问题，看到他们眼睛飘忽一下，“你们究竟还在挣扎什么？是，监控录象是只录下了你们抓那女生的画面，但是你们怕是没有见过这张照片吧？”

穆言正咧开嘴角讽刺又嘲笑，眼睛瞪大牢牢地锁定他们的面孔，看着两个人一点一点崩塌，溃不成军。

“啪！”

一张被清洗出来的照片被狠狠地甩在桌子上，滑过光滑的铁皮桌子，停到他们面前。模糊不清的照片上却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一大一小两颗头颅，车子后还有清晰的车牌号。

胡老二内心的恐慌刷地跳到了嗓子眼，他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像被刀劈开了胸口，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惨白，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却捂不住嘴。

“你说你绑了一个女的，那这孩子是什么？你好好看看这照片，看看这孩子的手！一看就是你同那女生一个时间绑来的！”

他抬起照片指着上面那个略小一些的身影，绕过桌子走到胡老二面前，照片瞬间发大在男人的瞳孔里，两人哭着求救的模样，刺激得他恨不得把头一百八十度旋转到后面去！

“这人证物证都快堆上山了，你们还能信口雌黄？真是不可思议！”

胡老二哑口无言，哆嗦着不敢看照片，正想惶惶不安地转过头来看一眼孙涛。

“啪！”又一张照片呗拍在桌子上。

穆言正干脆没回座位，他单腿撩起一屁股依坐在胡老二旁的桌子角，专心致志的对付胡老二一个人，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再看看这张。”

胡老二茫然地看他，被凶了……

“看这！”他重重拍了下放着照片的桌子，大声喊问：“看我做什么？”

胡老二被喊得一抖，欲哭无泪，哭丧着脸低头看照片。

照片上是一排绑住手脚丢在破土胚房角落里的小孩，黑暗里开着闪光灯虚晃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看不清面容，却看得到他们统统闭着双眼脸色发青一动不动，像没有生命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