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念一想，的确是不合适。

江芳芳虽然才上初中，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和陆羽这么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如果是叫江泽看见了，恐怕会发疯。

“那你说现在去哪儿？”

江芳芳肯定暂时是不能回江家了，要是领回东苑别墅的话，肯定是会被沈家隽发现。

一个沈玉婷就足够她烦的了，如果再把这个和宋雅长得一模一样的宋筱筱给拉到台面上来，恐怕……

陆羽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能正大光明带去，那就偷摸着带进去啊，你们东苑别墅那么大，找个阁楼把她给藏进去，就得了。”

舒予念想了想。

刚好是周末两天，江芳芳放假。

“行，那就这么办。”

陆羽一听，差点就弹了起来，“你这就同意了？”

这么简单？他本来还以为会浪费好多口舌呢。

“不然呢？”舒予念拉着江芳芳站起来，“走，去我那儿。”

江芳芳用自己的一双红肿成核桃的眼睛，眯缝着看向陆羽，嘴唇动了动，“那我不能住这儿？”

舒予念揽上她的肩膀，“不能，难以想象，和这么一个猥琐的中年大叔住在一起，啧啧……”

舒予念还没有说完，陆羽就吼了出来。

“舒予念！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猥、琐、的、中、年、大、叔！老子二十四！二十四是少年！”

舒予念敷衍的点了点头，“行，少年，小鲜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姐姐我疼你。”

陆羽：“……”

江芳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舒予念让江芳芳藏在后车座下面，将车直接开到别墅前面，然后叫里面的张妈出来帮忙拿后备箱里面的东西。

“我买了一些螃蟹，你今晚就煮清蒸螃蟹吧。”

舒予念靠在车尾，刚好挡住了张妈的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妈聊天。

她的手垂在身侧，朝着江芳芳打了一个手势。

江芳芳打开车门，猫着腰，低着头，抱着自己的书包，飞快的就冲进了别墅里面。

现在得感激沈家隽不习惯别墅里那么多佣人，否则的话，要想要避人耳目就不容易了。

张妈拎出来两盒螃蟹，“哎呦，太太，孕妇不能吃螃蟹的，会导致流产。”

舒予念愣了愣，“不能吃？”

“对啊，怀孕期间，有些东西是要忌口的！”

舒予念有点可惜的看了一眼那些鲜嫩肥美的螃蟹，本来是想要给江芳芳那个小可怜开开荤的，看来，还要另挑时间了。

…………

东苑别墅的阁楼是堆放着各种杂物的，舒予念吃了晚饭，随便找了个要上去找东西的借口，就拿着吃的东西上去了。

阁楼的飘窗开着，江芳芳就坐在上面。

舒予念一进去，看见的就是一个女孩瘦削单薄的背影，被冷寂孤冷的夜色缀染出的落寞蔓延，似乎就连空气之中，都已经点染上了这种灰冷色调。

她的脑海里，就仿佛已经想起来曾经的自己，那个在孤寂冷漠的夹缝罅隙之中生长的女孩。

陆羽问过她，为什么会想要帮江芳芳。

应该就是因为……这种认同感吧。

舒予念将门关上，走了进来。

江芳芳听见了轻巧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了过来。

“舒老师。”

舒予念每次听见这个称呼，都觉得别扭的不行。

她才只拥有高中文凭而已，称呼老师，总是感觉有点好为人师。

“叫我舒姐吧，我也没有教过你什么。”

江芳芳立马改口：“姐。”

舒予念抬头摸了摸江芳芳的头发，这孩子倒是从善如流。

“吃点东西。”

舒予念将托盘推了过去。

棕褐色的托盘上，摆放着的是一份熬的香糯的皮蛋瘦肉粥和鸡蛋肉卷，一看就叫人胃口大开。

可是，江芳芳看着这东西，却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不想吃。”

江芳芳抱着自己的双腿，在窗台上坐着，和站在下面的舒予念平视，口吻可怜巴巴的倒像是一只哈巴狗一样。

舒予念顺手拉了一个软垫，在地面上，盘腿而坐。

“我以前也绝食过。”

江芳芳望向舒予念。

“我爸爸要娶进门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不服，我就以绝食抗议，最后，我两天时间，只靠喝水，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站在楼梯口，看着他带着那个女人进门，身后跟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那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女。”

“那个时候，我已经饿的几乎要虚脱了，双眼发黑，腿脚虚软，我拼尽了全力，还是要阻挡那一对母女进门。”

舒予念的目光很幽远，似乎是在越过江芳芳的肩膀，看向更深更远的天幕，那一片被深黑色渲染的天空。

“我从楼梯上，扶着栏杆，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下去，可是一直走到中间的时候，一下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当时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一共撞了七下，脑袋三下，手肘两下，还有胯骨，我疼的几乎都晕了过去，可是，他们却都是无动于衷的站着，面无表情，甚至于，我还看见了那女人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她浑身的骨头都痛，哪里都痛，五脏六腑都在痉挛着，眼前发黑。

而赵美兰的嘴角，却向上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那种讥讽的笑，叫舒予念这一辈子，就记死了赵美兰！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舒予念对于赵美兰的任何示好，都当成是狼心狗肺！永远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江芳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舒予念，过了一会儿，她扶着窗台溜了下来，坐在地上，抱起碗就开始吃粥。

一边吃，还一边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我要吃好喝好精神好，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舒予念看着江芳芳身上染血的校服，说：“我去给你找一套我的衣服，不过你穿上估计是会有些大。”

她扶着墙面站了起来，刚要转身，却在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咯吱一声，好似是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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