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周南眯起眼，见是她本能的退后。

“我没有跟着你，公司聚会我到这儿请下属喝酒。”他手足无措，像是作业没做被抓到的小孩，“真巧。”

沈霜咬了下嘴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真巧。”

两人站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尴尬。

“你瘦了......”

“没事我进去了。”

几乎是同时说了话，沈霜指着厕所，想要逃开。

“哦哦，你去吧。”周南让开一条道，让她进去，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他还是忘不掉。

他已经努力的不去想她，忍着找她的冲动，但看在她的那一刻，全部的努力顷刻崩塌，也许他这辈子就搭在她身上。

沈霜出来时，周南不见踪影。她回到卡座上，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手舞足蹈，很有活力。

“霜霜姐，”陈璇靠近她，挤在她身边，“我哥真的挺好的，要不见见？有时候吧你不去尝试，很多东西都没法发现他的好，给彼此一次机会，还你一个未来呢？”

“老板娘！”沈霜刚想说话，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再三听了几遍后，确定是喊自己，她回头瞧见的是一位靓丽的姑娘。

“小姐，你是喊我？”她指着自己，难不成她的脸大众到这地步，让人能在夜店认亲？

“沈小姐，我是Rita，正生报业的。”圆圆脸的姑娘笑的可爱，“老板喝多了，不肯回家，本来想打电话给您的，没想在这儿也能遇见。”

“老板娘？”陈璇很难消化这个称号，霜霜姐有男朋友了？

“我不是什么老板娘，他喝多了打电话给他弟弟让他接他回家。”沈霜翻开手机，找到周易北电话，“打过去吧，他在附近上学，这个点应该还没睡。”

“老板娘...”Rita很为难，“老板他一直喊得是你名字，又喝了那么多，您真不去看看？”

沈霜转过身，继续喝着自己的果酒。

“哎，老板本来胃就不好，上次喝到胃出血吧。”Rita旁边的女孩子轻声说，“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别乱说，老板娘人很好的。”Rita刻意的朝沈霜这边望了眼，“老板最近天天喝酒，也不回去睡觉，我早上一来看着他那样我都心疼，老了好多啊。”

沈霜不时的侧目，耳朵不受控制的跑到她们的嘴畔。

“霜霜姐，要不我安排下下周一起吃个饭呗。”陈璇看是乌龙，又打起了主意。

沈霜突然起身：“你们先喝，我有点事先走，玩的开心。”

说是说回家，走的方向却是周南的位置。

“陈璇你死心吧，明显霜霜姐心里有人。”旁边喝酒的妹子，推了下她。“你看我也不错啊，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哈哈哈。”

“走开。”陈璇正为没能凑成一对鸳鸯眷侣而烦闷，“有什么好的，烂酒鬼哪儿比的上我哥。”

*

“谢谢。”沈霜在冰箱里拿了几瓶冰水分给周南的部下，“剩下的我来就好。”

简单的寒暄后，屋里又只有他们两人。她看着喝的神智不清的周南，叹气认命的拿了毛巾替他把身上的汗擦干净。

简单的一床被子，把他包裹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耷拉在脸上，脸蛋泛着红晕，有点可爱。

她轻轻擦着他的手，两指间的黄渍又深了不少，看来最近没少抽烟。她一点点擦拭，忽然发现两人已经太久没有像这样，能安安静静的相处，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息，似乎回到以前。

“我知道你病了。”她边擦着边呢喃，“听说不太好治，你吃了点苦吧。”

“也是活该！”她甩着手里的毛巾，打在他的手心。“都是报应，谁叫你那么对我。”

说是这么说，但手里的动作还是轻柔了点：“别喝这么多了，不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喝多了睡一觉就能补回来，我们不服老但不得不承认身体就是不如从前。”

“我都开始喝枸杞了，你怎么还像个孩子呢。”她鬼迷心窍的摸上他的脸，手指勾勒着他的轮廓。“我想我还是不愿看你这个样子的，何必相互折磨呢？”

与其说是讲给他听，倒不如说的是自己，她呆呆的望着他的眉眼，心乱如麻。

“妈！”周南突然死死抓住她的手，修剪过的指甲狠狠的掐着她。“不要打我了，我会听话，不要打我了！”

沈霜吃痛的想把手开来，却被他抓的更紧。

“我错了，你给我吃的我都会吃的，我听你话，你不要打我，我好疼啊，妈！”周南眼睛依然紧闭，眼角渗出泪。“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打我都好，但是不要离开我，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

沈霜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有不忍。

“霜霜，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他眼睛睁开，看清眼前人，“你不要离开我好么，我真的错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每个人都要走，没人喜欢我，或许我就是个错误，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我才是错，都是我的错。”

他尚处在醉酒的状态，神智不清，说着的话东一句西一句，但每一句都是自责。

“我错了，霜霜不要走。”他空洞洞的看着天花板，“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

“我不走，你睡吧。”沈霜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

“不睡，睡醒了梦就散了，你会走的。”他的睫毛在手心滑动，“每次都是这样，我不会再上当受骗了，你别想骗我。”

沈霜忽而一阵心酸：“我不走，你醒来我还在你身边。”

“真的？”有点稚气的发问，“梦醒了你还会在？”

“在，明天你睁开眼睛看的就是我。”她把头依靠在沙发上，“周南，睡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慢慢的传来细碎的鼾声，他的手却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害怕黄粱一梦，总归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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