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片空间都是虚假的，失去了亡魂大军作为依仗的川岛启吾所能运用的手段实在有限。

环顾四周的空洞死寂，川岛启吾一咬牙，直接以锋利的指甲划破食指，准备以鲜血勾勒令符。

右手食指上惨白的血肉外翻，如放进冰箱里冻上了一年有余的猪肉，失去了生机的同时连血液这一功能似乎都丧失殆尽。

“你到底是谁？”

鲜血令符无法动用，为数不多的底牌再次报废一张，川岛启吾开始惶恐了。

就在他以为隐藏在暗处的人会选择静静等候着他生机流失殆尽直至的死亡时，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回荡。

浓郁如水的黑暗随着脚步声的响起快速翻涌，一个几乎完全融入黑暗的身影逐渐显现。

祂所及之处，周身密布的那充满恐惧未知的黑暗仿佛见到了国王的臣民，静静伏在他的周身，没有显现出任何超然气息的祂如黑夜中的君王一般神秘未知。

“你是？”

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川岛启吾将左手自然垂下，食指放在手掌中那仅剩一划便能完成的文字之上。

没有理会这些小动作，神秘商人姿态的白阁双手背负在身后，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眼前的川岛启吾，饶有兴致地道。

“我对你很感兴趣！”

川岛启吾顿时闪过一阵恶寒，满是褶皱的苍老面庞上显露出一丝畏惧，脚步下意识的再次往身后移动了几步。

白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顿时一阵哑然失笑。

“放心，我有兴趣的不是你这个人。”

一边说着，白阁一边伸出了他那根被黑暗团团包裹的食指，心中默念的同时在空中划下了一道未知的符文。

川岛启吾只感觉自己体内的某条枷锁被完全打开，一道道纯白的虚影从他体内缓缓浮现。

剩余不多的生命力被迅速抽离，原本涌动不息的超凡灵性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直接跌落到刚进入一阶时那灵性刚刚复苏的景象。

川岛启吾看着周围足足七名通体纯白的少女亡魂，生机被大量抽离的苍老手掌忍不住疯狂颤抖。

这些圣女级亡魂是他最后的底蕴，只要有这些超高品质的亡魂在身，他便永远拥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是眼前这名神秘人轻描淡写之间，便将他最后的底蕴尽数剥离。

圣女级亡魂带走了他大量生机的同时，他那依靠献祭提升至二阶的超凡阶位也迅速下跌，重新回到了一阶水准。

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一切之后，白阁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而是你的超凡能力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围七名圣女级亡魂像是恢复了神智一般，纷纷对着白阁单膝跪地，魂体之中缓缓浮现在身前的超凡种子象征着她们臣服的决心。

只要白阁在她们的超凡种子上留下印记，她们的生死都将尽归白阁掌控。

白阁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七名亡魂少女，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灵智一直未被泯灭，所以束缚解脱之后才能立刻恢复灵智吗？”

眼前七名亡魂少女没有回复，只是从将悬浮在自己身前的超凡种子轻轻推向白阁。

如此景象几乎让川岛启吾目眦欲裂。

这些圣女级的亡魂是他花费大量时间寻找有觉醒资质的苗子，培养数个月乃至一两年的时间才得到的。

其中花费的灵性材料、时间、乃至于培养失败死亡的苗子多到连他都忍不住肉疼，才成功孕育出八名圣女级亡魂。

现在眼前这位神秘人轻描淡写的动作居然轻松将这些圣女级亡魂收入麾下，这其中的差距让他既愤怒又无可奈何。

相比于川岛启吾，白阁对于这些亡魂少女并没有什么感觉。

对于川岛启吾的超凡能力有一些了解的白阁很清楚，眼前这些亡魂少女在生前究竟受到过怎样的折磨才转化为亡魂的。

虽然心里生出过抱一只漂亮的回家养眼的想法，但终究是不靠谱的念头。

手掌微抬，那一枚枚朝着白阁缓缓飞行的超凡种子被白阁以灵魂之力重新塞进了她们的魂体内。

“我不需要你们的臣服，如果真有报恩的念头可以找外面那名巫女，毕竟是她帮你们击败了川岛启吾。”

七名拥有超凡能力的亡魂少女放在哪里都是稀缺资源，自己不要塞给自家巫女也还是可以的。

七名亡魂少女听到白阁的话语之后，相互对视一眼，对着白阁重重点头。

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白阁轻声开口道。

“祂说，今夜所见之事必三缄其口！”

煌煌浩然的意志降临，规则延伸出的一条条无形锁链封锁了七名亡魂少女的记忆。

她们能够回忆起今晚的事情，却无法以任何形式向外传达。

这是神灵之威与规则力量的结合，除非在位格上超过白阁，否则她们毕生难以摆脱这种束缚。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阁挥手，将亡魂少女们驱逐出了灵魂空间。

灵魂空间内仅剩川岛启吾一人，白阁顿时感觉维持灵魂空间的压力大减。

看着失魂落魄的川岛启吾，白阁略带笑意的问道。

“你知道你的超凡能力是什么？”

川岛启吾木然的看了一眼白阁，他本能的感觉到白阁的提问不带好意，可事已至今他也没什么再好失去的了，便索性回答道。

“祭礼，将物品、生命、超凡作为祭品，向未知的伟大存在进行献祭，获取伟大存在赠予的反馈。”

“不对！”

白阁轻轻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说道。

“你说的不对。”

川岛启吾脸上闪过讥讽，苍老腐朽的声音如缓缓开裂的朽木。

“祭礼是我的超凡能力，难道你能比我更加了解它？”

白阁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我确实比你更了解它，或者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比我更了解它。”

“那它是什么？”

似乎感觉到白阁并非是在开玩笑，川岛启吾的脸色微变。

白阁缓缓在黑暗中踱步，身后浓郁如潮水般的黑暗中无数怪异隐现，仿佛关联着另外一个世界。

白阁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好笑。

“你说祭礼是向未知存在献上祭品，那你有没有想过未知存在为什么需要你的祭品？

你献上的祭品血肉被你丢弃，灵魂被你收拢通过献祭仪式制作成亡魂，未知的存在究竟拿走的是什么？”

“未...未知的存在是何等伟大，我们凡人又岂能揣测那等存在的想法。

兴许是我们的献祭只是取悦那等存在的做法，那等存在并不需要我们的任何东西。”

白阁微微点头，条理思路清晰，不愧是邪教头子。

“你说的这种说法或许也成立，但是你可曾意识到一件事？”

川岛启吾的心被瞬间提起。

“什么事？”

“你真的见到过其他的亡魂吗？”

白阁的语调中充满了意味深长。

川岛启吾下意识开口：“亡魂这种东西，很多地......”

他愣住了，忍不住回想起来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亡魂，还有超凡界中除了他以外并没有流传任何关于亡魂的消息。

对亡魂无比熟悉的接触以及“神话常识”，让他下意识认为亡魂是人死亡之后便会存在的生物。

可仔细想来，除了他那种将献祭的灵魂改造成亡魂手段之外，其他关于亡魂的消息他从未听过，甚至于连灵魂的存在知晓者也少之又少。

如果只是单独思考并没有什么，可一旦结合白阁意味深长的话语，无比惊悚的想法出现在了川岛启吾的脑海里。

“所有亡魂的源头...都是源自于我？”

川岛启吾难以置信。

作为在逐步接触超凡第三阶位门槛的川岛启吾自然对神秘有一定了解，他很清楚在超凡之中，这种源头、这种唯一性究竟代表着多么巨大的潜力。

如果只是单纯的向未知生物献上祭品，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唯一性的象征。

这样一来，对此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一直搞错了方向。

“这到底是什么？”

川岛启吾运用着所剩不多生机向着白阁大声吼道，声音癫狂而绝望。

白阁怜悯的看了一眼有些陷入癫狂的川岛启吾。

“祭礼既然可以是你向未知生物献上祭品，那为什么不可能是别人向未知生物献上祭品，又或者说向你献上祭品呢？”

“献祭之后以灵魂改造而成的生物，她们可以被称作亡魂、也可以叫她们英灵、甚至于...祈并者。

作为源头的你，选择了一个最没有价值，最无奈，也是最低劣的方法造就了她们，真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