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单纯因为，他不放过她，她走不掉。

她真的走不掉吗？

还是，她不愿意走？

多么痛的领悟！

段静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洛欢喜：“你伤害过我儿子，我并不喜欢你，但我也不会为难你。离开他，带着这笔钱去过安静的生活。至于他怎么反应，我怎么安抚，这是我的事，我保证，只要你走，他绝对不会去拦。”

洛欢喜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气因为被钱侮辱了，还是因为她可能要离开段如斯：“我并不想离开这里。”自从七年前跟着江致远来到这里，她扎根在这，怎么离开？

段静声音冷凝，还真是给脸不要脸：“那你就跟如斯离婚，从此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们段家不想接受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也不愿意认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孙女。”

洛欢喜倏然将手里的支票握成一团：“夫人，我会跟段如斯提出离婚，你们段家的钱，我一个子也不要。”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还真是不好意思，她养大的女儿也不想便宜了别人家。

段静点点头，倒是有点骨气，比她想象中好多了：“你有自知之明，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如果你乖乖的，我绝对不为难你，如果你不听话了，我也有我的手段。”

……

段如斯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洛欢喜放在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倒也不在意，她到底是受不了了。

他随手把那协议书撕了，当没有看见。离婚？让她飞奔到其他男人的怀里去，不好意思，说了折磨一辈子，少一天都不算数。

洛欢喜在卧室哄着小乖，小乖正跟她说着今天的趣事：“妈咪，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奶奶。”

洛欢喜突然觉得不妙，小乖说的奶奶很像是段静。她突然想起了段静的威胁，讽刺一笑。有其母必有其子，段如斯和段静要挟他的筹码都一模一样。

小乖盯着她的脸，突然伸手抱住她：“妈咪最近不开心？”

洛欢喜并没有隐瞒，亲了亲女儿粉嫩的脸：“是有点难过，不过不碍事。在小乖身边，所有的难过都没了。”

孩子的情绪敏锐极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真的太失败了。

段如斯敲了敲门，他知道洛欢喜呆在小乖房里就是躲他。其实报复起来也好累，平时洛欢喜看到他回来都会扑上来的。

所以。他自己都困惑了，到底想要什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做不到。

可是，他为什么对洛欢喜情有独钟？报复的方法那么多种，他非得绕圈子得到洛欢喜的心，再把她的心反复践踏，就像洛欢喜当年做的事情一样。

果然是幼稚的游戏，可是放不下，干脆就拉着大家一起痛苦。

小乖听到敲门声，一溜烟地跑过去开门，不由分说就拽着段如斯进来：“爸爸一起睡吧。”

洛欢喜有些失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乖就畅通无阻地喊段如斯爸爸，没有一丝犹豫，好像天生就应该如此。

两个大人夹着一个小孩。

小乖显然很开心，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一家人睡在一起，真的很温暖。父母之间诡异的氛围让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她牵起洛欢喜和段如斯的手，交握在一起：“我们永远这样子，永远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洛欢喜哑口无言，她能说什么，难道告诉小乖，哦，刚才妈咪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段如斯怔怔地看着那小手，突然觉得这样子也是挺好的，如果他就此放下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家三口而非同床异梦，那该多么美好？

“嗯。小乖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小乖晃着星光的眼神中，他声音又轻又柔。

洛欢喜觉得，她真的有毒，居然还会被段如斯所感动。

夜色昏沉。

小乖到底是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段如斯却一直没有松开洛欢喜的手，甚至还在她手心上的茧子上磨来磨去，就像平常一样温情的逗弄。

他越是平静，她就越是惶恐！一般会咬人的狗都不叫！

啊喂，收到她的离婚协议书没啊？该不会是直接无视着走过了吧？

整整一夜，洛欢喜都没有睡好，段如斯也是这样子，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玩了她的手好久。

有毒！

深更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离婚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你去跟你妈说！”她应了一句。却突然觉得，她和他之间的氛围好奇怪，就好像是面临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好吧，他跟她不是鸳鸯，是猎人跟猎物。

她第二天一早，看到小乖趴在段如斯的臂弯里睡得很安稳，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很自私，小乖应该认祖归宗，以前她找不到江乔楠就算了，现在她是不是该做出决断了？

她一直不说，是害怕段如斯的手段，他分分钟能把小乖带走，让她一生不见。

那，这真的是对她最严厉的惩罚，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可是，如果小乖很喜欢，小乖很高兴，她又该如何选择？

她也很想知道段如斯的态度，哪怕给她一点点原谅的曙光，她也有勇气说出来。可惜，段如斯表现得不阴不阳，说风就是雨，她一点都不敢冒险。

……

洛欢喜开始认真地思考，最后她决定抛硬币决定，她甚至连硬币都抛好了，结果是说。

她也决定好了，不要怂就是干！段家的声望，段如斯将来的成就，这些都会为小乖的未来打下基础。

没有父母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少些磨难。

她紧张地在家里等着段如斯回来，出奇的是，段如斯回来得很早，眉宇间似乎带着细碎的笑意，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洛欢喜忍不住舒缓的呼吸，正在考虑着怎么开口：“如斯，我有些话……”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段如斯翻出了揉皱的离婚协议书，利索地拿出钢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名。

她早就在上面签名以示决心了，现在段如斯也签了名字……那，离婚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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