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仰起头看他，眼睛里都是天真无邪，却又自有深意。

这个孩子真是聪明又敏锐，他是惊叹的，也是语塞，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要是说起来的话，他那晚可能真的伤到洛欢喜了。

不会回答的问题干脆就不回答，段如斯笑着回答：“你为什么这么问？”

“妈咪不开心，你也不开心。”

注意到他不开心了，他心思里一暖，都说孩子最不偏私，一个孩子都比洛欢喜懂事。

他想起洛欢喜跟他说过的话，小乖很敏锐，心思很多。他寻思，他们之间的冷战是不是影响到小乖了。既然这样子，他就给一个解释吧。

他慢悠悠地把盘子递给小乖：“叔叔确实欺负你妈咪了，不过是因为喜欢她，才欺负她的。”

“我知道。可是接下来呢？”小乖低头擦着盘子。

“接下来？”

小乖恨铁不成钢地踩了踩板凳：“接下来你倒是哄啊！”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书上都这么说。”

盘子洗完了。

段如斯擦了擦手，把小乖抱起来走出厨房：“我哄了，没有用怎么办？”他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小助攻呢。

小乖的脸色严肃起来：“你是不是真的犯了大错？”她妈咪是天下最好的人，从来都好骗的。

段如斯摊开手，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就是对她粗暴了点，关于这个，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道歉——不为别的，就当为了曾经。

“我帮你去问问妈咪吧。”小乖眨了眨眼睛，从段如斯的怀里跳下去。

一回头，就看到了她妈咪，不死不活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真是既尴尬，又尴尬。

洛欢喜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笑了：“小乖，你刚才不是说想去练琴吗？”她女儿是真的很亲近段如斯，亲近得她都产生危机感了。

小乖吐了吐舌头，朝段如斯挤眉弄眼，请他务必搞定妈咪。

……

钢琴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公寓里回荡。

洛欢喜和段如斯相对无言。

段如斯仰了仰头，双手插在兜里：“走吧，去聊一聊。”他不喜欢这种冷战的感觉，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赶紧把问题解决了比较好。他明天约了沈之初到家里，要攘外，必先安内。

他也算千帆过尽，就栽在洛欢喜身上一次，他就不信还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

洛欢喜双手背在身后，跟着段如斯身后。

阳台上有一把逍遥椅，段如斯懒懒地坐上去，他倒是蛮喜欢这张凳子的，可以看到外面的灯火繁华。

这张凳子是洛欢喜特意买的，她还在阳台养了花，随着晚风摇啊摇的。

他的公寓只是回来之后随便买的，而且家具自带——正好省去他麻烦，他平时只当这里是睡觉的地方，有了洛欢喜，他倒觉得生出了迷离的暖。

洛欢喜站在他的身侧，低头看他，眼里都是欲说还休。

他心思一动，直接把她拽到怀里，两个人勉强地躺在逍遥椅上。

她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此刻异常温顺。她藏在身后的东西也拿了出来，是他惯用的药油。她低着头倒了药油，在他的手腕按压轻揉。

药油有些烈性，灼热的在皮肤上燃烧，呼吸之间都是淡淡的冲劲。

他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她黑色的发，手指缠绕着她的发，心里越发的柔和，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轻易地就跟眼前的温暖投降。

他心思一动，捏住她的下巴，凑上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就像猫儿在讨好主人：“原谅我了？”

洛欢喜抬起头，她眼睛都是冷静和冷静，让段如斯心里不断往下沉。

“我不知道。”洛欢喜是真的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委屈，他真的知道吗？

他捧着她的脸，点着她的额头：“你还想离婚吗？”

“不知道。”她继续摇头，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段如斯突然前倾了一下，亲了一下洛欢喜的唇。他需要一些柔和的东西让他冷静一下。女人有时候无缘无故的无态度，让他很头疼，简直是比初中的奥数还难的难题。

“那你想怎么样？”他简直是好笑，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不确定，难道他都没有办法给她安全感吗？

“不知道。”

简直毫不意外。

段如斯笑出声来，克制不住又亲了亲她。至少有进步，没扯着他嚷嚷着离婚：“讨厌我这样子吗？”

她抿了抿唇，摇摇头。她何止不讨厌他的亲近，还很喜欢。

段如斯清楚，女人的‘不知道’代表着可以商量，他诱哄地用唇摩挲着她的唇：“那这样子好不好？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离婚？”

跟人谈判，他是极其擅长的。

她觉得段如斯的声音好温柔，就像是传闻中的塞壬，要用声音迷惑她，把她拽入海里。她自然不想离开他，可是他让她有了期待，所以就有了苛责。

她眼神闪了闪，她对他简直有说不完的控诉：“你去找那个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那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我多么担心你，我面对许花姿的刁难的时候，我多么想你出现？”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声线泄露了委屈。

他根本不知道她被人砸烟灰缸，被人推到在地上，被人弄进监狱里。

他捻着她的发，目光里自有深意，她担心他，她依赖他，让他生出了一种满足感：“对不起，我以为可以一天来回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又不想你空欢喜。”他其实也并不确定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她鼻子发酸，其实有的时候，女人是真的好哄，男人一句轻易的道歉就可以让他们心软了：“那后来呢？你怎么可以妄断我跟别人有一腿？不由分说就实施你所谓的惩罚！你知不知道！”

她突然停了下来，恨恨地盯着段如斯，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相信段如斯是真的喜欢孩子，如果他知道可能是因为他的粗暴，让那个孩子离开的话，应该会痛得很厉害吧。

她偏开头，死死地咬住下唇，没关系，让她一个人承担着就好。

段如斯握着自己的手腕，药性渗了进去，让他好像处在地狱煎熬一样。

他说了，唯独这件事，他不觉得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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