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人是愿望的集结物」

故事总是从春天开始未免太单调了些，但是春天总是个好的季节的。会让人想到万物初始之风，轰轰烈烈的樱吹雪，从围巾里面抬起的脸，接着视线不断地往上，再往上迎接在高楼玻璃反射下的金色光晕，那有劈开切阴霾和迷雾的力量。

此刻，封米色的件袋被快递员送进了棕色木门之内，木门再次合上后，快递员听到“啪啦啦”的玻璃杯子碎掉的声音，忍不住停下脚步再次看向门牌「武装侦探社」，侧着耳朵试图分辨屋内的动静到底是什么。

刚才签收件的是个十五岁的黑发蓝瞳少年。

他带着顶黑色贝雷帽，两鬓留着很长的鬓发垂在胸口，倒不是女孩子的优雅，而是透着飒爽落拓的少年气。男孩穿着宽松的黑色外套，内衬似乎是件白色背心，因为外套有端滑下纤细骨感的肩头，看见件的字头很开心，嘴角噙着笑意，蹦跳坐在桌角开始拆信封。

这就是邮差看到的最后幕。

静等了三四秒，邮差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那种违和的声音应该没有发生过。于是他又恢复动作，坐着电梯下了楼。楼是间名为「漩涡」的咖啡馆，邮差可以闻到里面传来烘焙咖啡豆时带来的微微焦苦的香气，嘴边却跟着生津，直觉应该是家会卖很好喝的咖啡的咖啡馆。

也许找个时间可以过来喝杯。

邮差边低头检查自己的列单边想着。纸张上却掠过道黑影，不像是飞鸟的痕迹，但是抬头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而他错失的影子其实正是刚才露出兴奋脸的少年。

人生第次做武侦工作的少年颇具期待地等着对方的反馈，然而拆开信封后，里面除了封落有公司字头的信纸外，还有本几十页的件，件里面详列着民事法律条款条例。信纸是这样写着——

「谨启：

恭祝武装侦探社诸君身体健康。

今回深得贵社帮助，解决了我司直萦绕于怀的难题，为此深表感谢。

然，贵社新人拿尼加·揍敌客行事冒进，造成了我司高达百万日圆的财物损失，具体明细和法律条款条例已经附在信件上。很抱歉的是，我司会将这件事作为失败的例子放在上点评，同时也恳请贵社给个交代。

敬具。」

看到这么封信，拿尼加的笑脸瞬间就垮了，就像是小学考试的时候考了不及格，要把试卷藏起来样。长大的拿尼加不仅知道要藏起来，还要杀到对方公司让他们告诉自己凭什么为了区区百万日圆就给她差评。

拿尼加在自己家里，接的都是最难的单子，拿的都是满分的评价。

她不服！

于是，才寄出信件不到天的公司大门就被少年脚踹开。

“你们社长呢？”

拿尼加提声对着噤若寒蝉，躲在桌子底下的社员说道。

然而声音落，社长办公室走出穿着位和服银发的先生，来人正是福泽谕吉。

因为从这个月开始，阔别、九年之久的拿尼加开始正式加入武装侦探社。考虑到拿尼加长期在揍敌客本家处于放养政策和接受杀手任务的状态，福泽谕吉认为自己有必要先把拿尼加的心性磨平，给的都是些小案件。

本次是拿尼加的第次独立任务。

福泽想全程监督完。

早上，看到上对武装侦探社的评价后，福泽谕吉特地带着礼物来会见对方公司社长，并且致歉。结果正好遇到拿尼加找上门。

“……”

拿尼加见到福泽谕吉，整个人就慌了，扶起踢倒的木门，重新往门上放，但到底是门轴都被她踢得变形了，木门放上去不到秒就又“轰当”声倒在地上。

“阿吉、那个、那个，我可以解释的。我绝对没有要找社长算账的意思。”

站在福泽谕吉背后听到这句话的公司社长背脊凉。

面前这个少年简直是行走的人形炮弹！

福泽谕吉步步走到拿尼加面前，拿尼加感觉自己的后背都爬满冷汗，眼见着福泽蹲下身把木门重新扶了起来，安回门框位置，转头对着公司职工说道：“请问有工具箱吗？”

公司后勤人员反应慢了拍，给福泽找到工具箱，专门双手给他送上。众人本来想着福泽谕吉定会把工具箱交给拿尼加，让她去修，没想到福泽谕吉自己拿起钉子和锤子走到门外开始修起来。

公司社长吓得立刻阻止福泽谕吉的动作。

福泽谕吉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横滨市武装侦探社社长，他保护的都是国家级别的重要人物，居然让他这么屈尊亲手修门，这怎么可以！！

“福泽先生，没事、没事！我们可以自己修！”

福泽口气淡然地说道：“拿尼加年纪正处在性格比较冲动的时期，平时也被家人宠惯了，您不要批评她。她做的有不足之处，也请给她些时间去进步提高，她还在慢慢学。”

“啊，是的，是的，我明白，谁都有新手期。”

公司社长觉得自己压力太大了，站在福泽谕吉旁边打算接手他的锤子和钉子，但是福泽谕吉只是平静地说，平静地做事，直到把门重新安回门框上，不会掉下来为止。公司社长觉得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总觉得过了个世纪之久。

目送着福泽谕吉带着黑帽少年离开的时候，公司社长微微觉得福泽谕吉先生是不是对这个少年太宠了些，句责怪都没有，还给对方收拾烂摊子。

他感慨着试着打开门，然而门纹丝不动。抬头看，原来门不仅装反了，而且门的四周都被钉子钉死了，里面的人想出来也没有办法。

“……”

福泽先生，您其实是天然黑吗？

公司社长内心泪流满面。

公司社长的心情自然不是拿尼加和福泽谕吉考虑的范围之内。

此刻拿尼加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走在身边的福泽谕吉的脸色。

拿尼加出生那会因为卷入兰堂掠夺异能体的事件，并没有成功出生在揍敌客家，而是出生在横滨，并被养在港黑长达三、四年。这期间仅靠灵魂和同胞兄弟亚路嘉联系，共同记忆，直到她被福泽谕吉收养，切才开始发生变化，她不仅接触到了家人的爱，同时也收获到了幸福，从个不被人期待活着的怪物成长为个受人喜欢的孩子。

在福泽家生活了年后，拿尼加由父亲席巴接回揍敌客家，并且在揍敌客家生活了将近十年。现在她十五岁，经过父亲同意，拿尼加又再次回到横滨见福泽谕吉。

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了，拿尼加不知道该怎么和已经给她有些陌生感的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相处，但是她知道自己定得表现很好的。

“对不起。”

拿尼加把帽子抓下来，黑色的长发也跟着散在后背。

福泽谕吉对拿尼加的印象直是那个声音明亮，小动作极多的五岁孩子，虽然明白十年时间会让孩子的模样变化极大，但是拿尼加下子成了少女模样，总让人觉得下秒她都会穿着婚纱跟着别人走了。再加上，拿尼加气质变化很大，以前还是个软软的孩子，但是现在是颇具凛冽气质，少年感十足的女孩，眼看过去便是个想法独立，行事独立，不会依靠别人的人。

所以，福泽谕吉对拿尼加的心情很复杂，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对于她第单失败，福泽谕吉居然想松口气。

父亲总是希望孩子不要长得太快。

福泽谕吉也是这样的父亲。

“没事。”福泽谕吉语气波澜不惊，说道，“慢慢进步便是了。”

拿尼加却不觉得得慢慢进步是好事，她得快快进步，成为福泽的左臂右膀。

人都是愿望的集结体。

因为愿望，所以才会产生动力。

就在这个时候，拿尼加听到道清朗如泉水般的声线传来的低声细语。

她忍不住顿住脚步，侧耳倾听。

这就是拿尼加来横滨的第二个原因——拿尼加特质系念能力「许愿」因为拿尼加的成长而更加强大起来，从前她需要别人亲口对她说许愿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可以听到别人心的愿望。只要有愿望的声音响起来，拿尼加受不住身体本能的开始行动起来，但是幸运的是，她现在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对许愿者提出三个要求代价，而且代价都是由许愿者自己接受，不像以前那样，上个许愿的代价由下个许愿者承受。

鉴于揍敌客本家所在的世界的人物想法大部分都很高危，席巴决定让拿尼加回横滨学习如何控制这份力量。

拿尼加听到道声音，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忍不住抬起头开始辨别方向。

「神明大人，您若是听到的话，请让我这次顺顺利利自杀成功吧（笑）」

拿尼加脚步顿，清亮的蓝瞳开始被黑色的虚无物质吞噬。

福泽谕吉听着拿尼加的声音突然没了，转头看，拿尼加已经从原地消失了。福泽谕吉对于拿尼加许愿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她可以倾听别人的心声，并且当对方的愿望足够强烈时，她身体会自动转移到许愿者所在的地理位置上。

起初，买菜回家的时候，因为迷路的孩子要找妈妈瞬间转移过，福泽谕吉也有初步的了解，并且要求过江户川乱步不准许愿说要很多的零食以及难以解决的案件，他也很克制不让自己的想法冒出心头，让拿尼加听到。

不知道拿尼加去了哪里，福泽唯能做的便是在武侦社等她回来。

太宰治正在港黑总部的大楼天台上，飒飒的烈风把他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当上首领之后，受到的监督比想象还要多。因为事情太多，总没有时间可以休息下，死死，又或者每次都□□部原他们路过救起，也死不成。

这次！

他把超级困难的任务发布给干部们，没有半天绝对完不成的。

他终于可以死了，从天台跃下，享受如同飞翔般的快意，这将是人生至高无上的极乐。

“神明大人，您若是听到的话，请让我这次顺顺利利地自杀成功吧。”

太宰的嘴角弯了起来，享受般地闭上眼睛，并做出个拥抱天空的动作，往前踏。坠落的感觉仿佛是风和时间竞赛样，风压压迫着耳膜，他几乎听不到除了风声之外其他的声音。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

“嗯？”

太宰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扯住了，对方的手并不大，但是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太宰治忍不住抬头看是哪位来进行乐于助人的社会实践者来妨碍他。

结果迎面的是个清隽的少女面孔。她摘下黑帽致礼，眼睛只是如同蓝天般清澈，只却像是被黑暗吞噬了般，诡异却又透着奇特的昳丽，让人无法回避她的双眼。

“先生，您好，本名拿尼加，倾听到您的愿望，特来助您臂之力。”

“……”

“实现您的愿望很容易，只需要满足我小小的三个要求。”

“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太宰治听到拿尼加的名字，尘封将近十年的记忆就像是海啸般铺天盖地要把他吞噬，“你只需要松开你的手，就可以了。”

“所以，愿望改成「松开您的手」是吗？我如实听到了。”拿尼加就像是复读机样，又重复了遍“实现您的愿望很容易，只需要满足我小小的三个要求”。

“……这年头人死都变得那么难了吗？”

太宰治决定投降，谁知道拿尼加会提出什么要求，当年五岁的她可是连男人的金玉都敢要的人啊……

拿尼加把太宰治拉到天台上，太宰治坐在天台双手反撑着的身子，表情淡淡地看着拿尼加的脸，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太宰治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们才说不到分钟，就赶人走吗？”拿尼加微笑道。

“……”

你觉得我希望见到你吗？

“如果你的心声足够强烈的话，哪怕不是愿望，这么近的距离的话，我也是听得到的。”拿尼加竖起手指再次说明，“你好像不希望见到我啊，不过没关系，比起你，我也更希望见到治子姐姐。我这次来，是打算要带她回家结婚的。”

太宰治突然间又有种比十年前逃不出她手掌心的更强烈的感觉。

对！

十年前，太宰治曾经为了避过劫男扮女装，谎称自己是太宰治（自己）的妹妹太宰治子，然后这位有性别障碍症的女孩子对他（太宰治子）见钟情。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拿尼加眼睛闪了闪，兴奋地问道。

太宰治表情空洞地说道：“不知道。”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算离开。

“诶——”

我话还没有问完呢！

拿尼加赶紧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