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和孩子？

殷涵下意识回头看了夜光一眼, 发现对方果然正皱着眉头打量着王寡妇, 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于是，她赶紧对周围的村民解释道：“我跟他没什么——”

“二郎，”然而, 神情激动地扑上来的牛大娘却让殷涵没能将话说完, “你可终于带妻儿回来看娘了，娘等得好苦啊！”

殷涵：“……”

显然，牛大娘的记忆又出现了偏差，全然忘记了时间已经过去十年, 还以为是当年的二郎带着新婚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回家探亲。

王寡妇为了不让殷涵再次拿扫帚打到, 便躲在看热闹的村民身后，伸长了脖子说道：“是啊, 牛家大娘，你瞧瞧你这儿媳妇多俊, 跟你家二郎多般配。哎哟，这俩娃娃长得也叫那一个机灵。你赶紧把娃娃抱进去吧，别叫他们在外头待久了，受了风寒。”

“对对对，”牛大娘对于这番话很是赞同，于是当即就跑到灰牛身旁，将两个小婴儿抱到了自己怀里, 然后还不忘招呼夜光，“二郎媳妇，走那么远的路累了吧？快, 跟娘一起进屋歇着去，剩下的事情交给二郎去办好了。”

殷涵：“？？？”

不过，亲娘的话不是最让殷涵感到痛心疾首的，让殷涵觉得最狗的是，夜光居然也不推脱解释一句，二话不说就跟着牛大娘进了院子。

哎呀，真是好气！

“涵丫头，这后生究竟是什么人啊？”邻居好奇极了，“那身贵气，简直连县里的官老爷都比不上他哩！”

其余人则说道：“涵丫头，你怎么就让一个外男大摇大摆进屋去了？这要是个心术不良的歹人，你和你娘不就危险了？”

为了应付他们，殷涵只得扯谎道：“没事的，我认得他，他……他是从京城出来游玩的富家子，之前在山里遇到野兽，被我救下，所以今天就想着来登门拜谢一番。”

村民们顿时惊叹道：“京城来的贵客？那真是不得了！涵丫头，你能不能让他给大伙儿讲讲京城的风土人情？咱们这些泥腿子恐怕直到躺进了棺材，都没机会到京城去哩！”

殷涵尴尬地笑笑：“这怕是不容易，你们也知道，那些富贵人家的老爷夫人，一贯都是眼高于顶的，哪里能纡尊降贵跟我们这些乡下人闲聊。”

这话倒是有理，而村民们天性就敬畏权贵，因此也不多纠缠，只又拉了两句家常就准备离开。

“还京城来的富家公子……”王寡妇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走，嘴里嘟哝道，“要我说，这男人八成就是牛涵儿在外村的姘头，而且还是有了家室，只肯让牛涵儿当外室的那种。不行，我得留下来看看，不能让他们做出什么丑事，败坏咱们河西村的……呱！呱呱！”

“咦？”有与王寡妇交情好的村民，想要叫上王寡妇一道离开，结果一转眼却不见了王寡妇的影子，只看到一只丑兮兮的癞蛤蟆在地上四处乱跳，“奇怪，怎么跑得这么快？算了算了，我就自个儿回去吧！”

·

活人变蛤蟆的场景其他人没有注意，可殷涵却是发现了的。她知道这肯定是夜光的杰作，也明白夜光不会将事情做的太出格，所以也就没有管王寡妇，而是直接转身进了院子，并且关上院门，将那些打探的目光和闲言碎语统统挡在了外头。

至于灰牛？

呵，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牛大娘拉着夜光进屋的时候，它就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完完全全将殷涵这个昔日“好兄弟”抛在了脑后。

对此，殷涵决定，今晚就把草料换成隔壁家喂猪的泔水，看它还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它该讨好的对象！

“二郎，”看到殷涵进屋，牛大娘终于停下了团团转的动作，蹙着眉头抱怨道，“你大哥大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知道你回来，结果现在连个人影也没有。还有你妹妹，说要去山里给你和你媳妇儿捉只野鸡补补身子，可眼下别说是鸡了，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唉，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殷涵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明明在她扮演牛二郎的这些年，牛大娘就从没想过身为小女儿的自己跑去了哪里。结果现在“牛二郎”回来了，她反倒却想起了自己上山给二哥二嫂捉猎物补身子的事。

这可实在是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

“娘，”一直默不吭声的夜光，见状忽然语出惊人道，“您不是就二郎一个孩子吗？”

殷涵当即瞪大了眼睛：“喂，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然而牛大娘并不觉得这是瞎话，反而在思考片刻后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可是，二郎既然没有大哥，为什么又要叫二郎呢？”

夜光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因为大哥一出娘胎就死了。”

噗！

殷涵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只觉得这话要是被大哥大嫂听到了，绝对要哇哇大叫着扑上来拼命。

“原来如此，”牛大娘点了点头，“难怪屋里连一件大郎和三丫头的衣服都找不到哩！”

“娘，”殷涵放弃跟神志不清醒的牛大娘继续掰扯，只想着先把人支开再说，“孩子都饿了，您去弄碗菜糊糊给他们吃吧！”

“饿了？”牛大娘伸手一指夜光的胸口，“你媳妇儿生了孩子才多久，这就没奶水了？”

奶水？

夜光白玉般的面庞当即黑成了锅底。

殷涵忍笑忍得肩膀一阵狂抖：“是……是没奶水了，所以明天还得买条鱼回来炖汤，好让他能多下点奶喂孩子。”

牛大娘连连点头：“咱们村别的不多，就鱼啊虾啊最多，也甭等明天了，我这就去村头买一条回来！”

“不用了，娘。”殷涵哪里会让她乱跑，“这天都黑了，您就先随便做点吃的，喂饱您的儿子、儿媳和乖孙。其他事，等明儿天亮了再说。”

“那好吧……”牛大娘又逗逗了怀里的婴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厨房。

·

牛大娘离开了，堂屋里一时间除了殷涵、夜光，就只有两个啥都不懂，只会咿咿呀呀的小婴儿。

哦对，还有在门口鬼鬼祟祟往屋里偷窥的灰牛。

“说吧，”殷涵踢踢椅子腿，让夜光站起来，换自己坐下，“你大姐和我二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二哥为什么会平白失踪十年，如今他人又在哪里？还有，你怎么早不送晚不送，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把二哥的孩子送回来？”

夜光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这件事说来话长。”

殷涵立刻竖起耳朵，做好了听一个长篇故事的准备。

“所以，我就不说了。”

“……”

“我大姐和你二哥是怎么回事？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就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二哥人在哪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猜你可能接受不了真相。而我为什么选择现在将这两个孩子送回来？”夜光掐了掐婴儿软绵绵的脸蛋，然后又上瘾般地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掐，“是因为天庭有所察觉，所以我不能再把他们放在月宫了。”

“接受不了真相？”殷涵颤声道，“你的意思是……是我二哥已经……”

夜光打断道：“你能接受自己的哥哥是一只狗吗？”

殷涵愣愣地摇了摇头。

夜光又问：“那你能接受自己的哥哥是一只猪吗？”

殷涵继续愣愣地摇头。

夜光最后问道：“那你能接受自己的哥哥是一头牛吗？”

殷涵举起手，一脸认真：“跟狗和猪比起来，我忽然能接受牛的设定了。”

“很好，”夜光微微一笑，笑容如春水破冰，繁花盛开，让简陋的土屋一下子蓬荜生辉起来，“屋外的那头傻牛，就是你失踪了十年的二哥。”

殷涵被夜光的美色勾得五迷三道：“哦，牛兄是我二哥啊……什么？你说那头傻牛就是我二哥！”

“哞——”灰牛大声叫了起来，似乎是在控诉殷涵跟着夜光一起叫它“傻牛”。

然而，殷涵对着它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好几遍，愣是不敢相信它就是牛二郎。

“你真的没骗我？”殷涵向夜光确认道。

“这件事没有骗你的价值。”夜光回答。

“可是……”殷涵抓了抓脑袋，“我那憨厚中带着腼腆，腼腆中带着清秀，清秀中还带着点小帅气的二哥，怎么就变成了一头牛呢？”

“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只能出此下策。”夜光回忆道，“而且杨戬说，凡间的动物属耕牛最安全，凡人若是擅自杀之，很有可能会被官府定罪，所以便将你二哥变成了一只灰牛，而不是和哮天犬差不多的大黑狗。”

殷涵倒吸一口凉气：“这事还跟二郎神有关系？”

夜光道：“人仙相恋触犯天规，而杨戬便是被玉帝选中，负责下凡捉拿我大姐和你二哥的那名神仙。”

“玉帝……”

夜光还以为殷涵要就此控诉玉帝冷血无情，谁知道对方却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一句——

“现在天庭归玉帝管事，那你岂不就是前朝的太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还有一章，我能不能在零点前码完！,,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