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义父，居幽谷，刚出江湖，身法极佳。

这几项聚在一起，在朱聪等人心底里汇聚成了一个世外高人后人的形象。

弄清楚了这一点，朱聪他们也就没再多问了。不过，郭靖和黄蓉的问题，他们也并未明确地表达。只是以黄药师的态度未知为由，暂且将这事给打发了过去。

毕竟，他们说又说不赢小鱼儿和黄沐，倔又倔不过郭靖这牛脾气，最终只好先拖着了，试图拖到船到桥头自然直。

却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郭靖竟然悄悄地跟着黄蓉跑了！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是过河拆桥！！”黄沐气得跳脚，跑去了客栈找到了小鱼儿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半天，却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意思，听得小鱼儿都只觉得脑壳疼。

“行了行了，至少他们已经过了河了，你可以该偷着乐了。”小鱼儿拨弄着桌子上的烛火，斜眼瞥了黄沐一眼，嘴角带着一抹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黄沐那抱怨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这想反驳吧，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小鱼儿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他们这次能顺利地将江南七怪说服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半需要继续努力说服，这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他都有本事让郭靖和黄蓉两个过了这河，顺顺利利地半夜偷溜走，而不是当场跟柯镇恶他们翻脸逃走，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战绩了！绝对值得他骄傲好几年来着！他确实是该偷着乐的！

只不过

“可是他们拆了我这座桥了！”黄沐果断地绕过了过河的问题，揪住拆桥问题说得委屈巴巴。

他大老远地从桃花岛追过来，结果就这么被用完就丢，他就是觉得老委屈了怎么着？！

小鱼儿接受到了他的潜在意思，眼里顿时多了几分嫌弃，有种分外想要将他丢出去的冲动。

毕竟，黄沐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还蹭了他们一顿饭。现在这天都黑了，他竟然还抱怨个没完，全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小鱼儿都不由得有些怀疑黄沐他就是故意的，自己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过得舒心。

这般猜着的小鱼儿并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谈论拆桥的问题。而是伸手在桌子上一撑站了起来，偏头对着黄沐问道：“走，喝酒去。”

“嗯？为什么突然间喝酒？”黄沐感到有些意外。他确实是故意来找小鱼儿的，不过这倒不是他想让小鱼儿也不痛快，而是黄蓉和郭靖这么一走，他忽然之间就有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他出来是来找黄蓉的，现在黄蓉和郭靖在一起，他自然不可能不识趣地跟上去当电灯泡。可是这不去找妹妹吧，他一下子就没了目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了。

所以，为了防止还算比较熟悉的小鱼儿和苏樱也一声不吭地跑掉了，他才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来他们这里待了这么久。

小鱼儿刚才那嫌弃的眼神他也是看见了的，现在对方又提出要一起喝酒，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小鱼儿是想趁机灌醉他，然后再将他给甩开。

“你这干坐着说话不觉得无趣吗？怎么样？去不去一句话。”小鱼儿可不管黄沐是如何猜的，直接把选择丢到了他的面前。

这黄沐若是要去，那是再好不过。在将人哄出他们的屋子后，随便找个小酒馆一丢，他也就可以回来休息了。

若是黄沐不去，那就更好了，他可以和苏樱一起出门，再重新找个客栈住下，不用再被他这般烦着。

毕竟，黄沐不想睡觉，可小鱼儿和苏樱还是想要休息的！

现于人前可不仅是有时间限制，而且还会耗费体力！之前忙活了那么久，他们也是很累的。

“去！”黄沐迟疑了一瞬便点头应下，不过想了想，他又多问了一句：“你请客？”

“苏丫头，我等会回来。”小鱼儿一笑，先是转头对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翻看着刚买的医书的苏樱说了一句，才又对着黄沐道：“走吧。”

“嗯。”苏樱抬起头应了一声。

黄沐则是站起身随着小鱼儿一起出了房间，带上房门，一起走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往这附近的小酒馆走去。

他们说是一起喝酒，可实际上黄沐却并没有喝多少。

小鱼儿现出身形后，在小酒馆里叫的是烈酒和些许下酒小菜。可黄沐的酒量却不怎么样，也没敢多喝。

最后，他只好倒了一杯慢慢抿着，免得等会儿不下心喝醉了，说不定就得被小鱼儿丢在这小酒馆里了。

这酒菜下肚人微醺，黄沐的话题也终于从自己被拆桥上移开了，转而落到了完颜康的身上。

他巴拉巴拉地吐槽着丘处机的为人师表不靠谱，还感叹了一番完颜康的倒霉催。

这一顿酒下来，黄沐是说得畅快了，却没想到等到吃饱喝足跨出小酒馆的时候，便撞见了喝得醉醺醺，被店家给丢到路上的完颜康。

小鱼儿看了看即使醉醺醺的，也是一副痛苦悲伤模样的完颜康，又转头看了看一脸尴尬的黄沐，勾唇一笑，道：“看来，这背后道人长短的事，当真是做不得呀。黄老弟，这倒霉催的杨康就在这里了，你要不要顺便管一下？”

管一下？黄沐一愣，看向完颜康的目光顿时就有些不同了。

这完颜康明显就是被他娘和丘处机给坑了，才变成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的。

他现在会在这里买醉，而不是回去完颜洪烈的赵王府。这就说明，面前的完颜康并不是当真一心贪恋荣华富贵的人。

这人并非无可救药，再加上，他曾是梅超风的徒弟，倘若能够

黄沐越想眼睛越亮，最后干脆不理会小鱼儿，直接一撩衣摆，蹲在了完颜康的身边盯着他看。

完颜康虽然醉得手脚无力，可他的意识其实还是清醒着的。

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旁蹲下，完颜康费劲地睁开了眼，醉眼朦胧地盯着黄沐看了两眼才认出了他来。

“你来做什么？笑笑话我吗？”完颜康呲笑一声，因着喝醉了，目光倒不像之前那般冰冷。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想要找寻酒瓶子，可惜却什么东西都没能摸到。

黄沐打着完颜康的主意，对他的态度自然比以前好多了。此刻听到他这话也不在意，只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道：“笑话？你这样有什么好笑话的？不过是被别人坑惨了罢了。”

“嗯？”完颜康微愣，发出了一个一声声响表示自己的疑惑。

“难道不是吗？你娘和丘处机什么都不告诉你，让你认贼作父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又反怪你不认亲爹，说你贪恋富贵，着实没有道理。”黄沐一开始还挺平静的，可说着说着，就莫名地有点儿惆怅起来了。

这事儿真说起来，还真不能全怪完颜康。

谁让他从小到大生在王府，长在王府。他的认知，他的性格，他的行为处事、举止习惯，全都是受完颜洪烈教养而来。

丘处机在完颜康跑开后说他贪恋富贵、人品恶劣不是性情中人，委实有些偏颇了。

黄沐这思绪一偏，面上神情也不禁带出了几分惋惜同情，被完颜康瞧在了眼里。

他登时冷笑一声，放任自己躺在冰凉的大街上，连酒都醒了几分，道：“你不必可怜我！我不需要！”

黄沐被打断了思路，低头瞧着完颜康就是一笑，道：“我知道你不需要同情，也没那个闲心特意停下来对你表示同情。我是来给你第三个选择的。”

完颜康没说话，只是半睁着眼看着黄沐，想看看他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黄沐也不等他回答，瞧着他明显有在听，便接着说道：“你本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不管什么父母之仇，跟你的养父在一起，彻彻底底地当个金人。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你的养父完颜洪烈不一定会真的信任你，丘处机也肯定会嚷嚷着清理门户要杀了你。”

完颜康听着黄沐这话目光一闪，虽然并未开口，可目光中的悲伤却又浓了几分。

黄沐所言他又何曾没有想过，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完颜洪烈了。

完颜洪烈曾经是他最敬爱并且引以为傲的父王，可现在，却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养父，甚至还成了破坏他原本家庭地罪魁祸首！更是当着他的面，逼死了他的亲生父母！

黄沐瞅了一眼眼里隐隐含着泪光的完颜康，并不打算给他太多时间自艾自怜，又道：“这第二个，则是你当个汉人，彻底脱离完颜洪烈。不过如此一来，完颜洪烈会认为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而丘处机他们虽说会因此夸你一句，可背地里却不见得会信任你。”

“毕竟，你可是连养了你十几年的养父都能说不要就不要的。”

黄沐盯着完颜康，声音特意压低了几分，在见到完颜康瞳孔猛地一缩之后，又道：“对了，他们肯定还会逼着你杀了完颜洪烈为父母报仇。你若是不杀，便是枉为人子。你若是杀，便是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