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第二天一早，我在食堂阿姨的特许下，为才刚刚能起床的丽芙端去了早餐。大概是进入“那个状态”太消耗体力了，丽芙昨天连制服都没有换就在床上继续休眠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勉强醒了过来。看着坐在床上衣冠不整的吃着早餐的丽芙，脸上表情不自觉的松弛了下来，同时我还控制着视线，尽力不往丽芙半露的肩膀看去。真是的，明明一起住了那么久，她在这方面的粗心我却怎么都适应不了。

昨天的事丽芙并不记得，只会有断断续续的像是梦一样的碎片残留在她的脑海里，这是以前就确认过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让丽芙记住那时发生的事，每次丽芙进入那种状态都不会发生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会发生的只有染满鲜血的故事。丽芙只要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了，那些事情由我来记住就好。

吃完早饭的丽芙心满意足的又重新进入了睡眠，喂，至少把身上揉的皱巴巴的制服换下来再睡啊。看到丽芙安稳睡下后我便离开了房间，走向今天我的另一个目的地——莱维娅的办公室。这段时间莱维娅给我留下的印象中，只有工作认真和漂亮算是正面印象，其他的无一不是黑暗的印象。正因为那个工作认真的形象，所以我确定莱维娅现在一定在办公室。“请进。”回应我的敲门的是预想中她的声音。

没有丝毫的迟疑，我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办公桌前坐的正是我要找的人。

“哦，夏尔啊。一大早的来找我还真是少见呢。”莱维娅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力，而且她还少有的没有穿制服外套，只是穿着单薄的衬衫。但我并没有顾得上关心那些，我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来意：“请问昨天拘押的犯人奈特是否还关在审讯室？我想申请担任负责他的审问官。”也许是对我使用敬语这件事有些吃惊，莱维娅本来困乏的眼睛大大的睁开了，但旋即惊讶便转化成了笑容。真是的，我是来逗她开心的吗？

“有干劲是好事，但为了防止你做过火，我会让卡兹去当旁观的。”

我该把这当做同意吗?话说明明卡兹才是司令官，为什么要被你使唤呢？但莱维娅无视了我的沉默，挥了挥手说“没其他事就出去，等会忙完了我要休息一会。”受不了莱维娅的催促，我赶紧推门离开，毕竟她看上去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一出办公室的门，迎面走来了一个长着耳羽的女孩。我并没有在别处见过她，但她的脸我却已经观察了一整晚。第三大队少尉——琉赛。在这里遇到她还真是幸运呢，免去了我去寻找她的麻烦，直截了当的直球出击吧！看到我加快脚步逼近，琉赛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决心开始动摇。这个羽人族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心中暗自询问自己。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对话的先机便被琉赛夺去。抢在我说话之前，琉赛那粉嫩的嘴唇先张开了，“夏尔少尉，你所想隐藏的事我知道呦。?”

！一瞬间，我没能理解她所说的话的含义，但琉赛也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过我，进入了我刚刚离开的莱维娅的办公室。“她说，她知道了？”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但被对手反击的直球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疑惑。她为什么会在那里？还有，她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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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我贴在门上倾听门后的声音，确认了夏尔离开的脚步后我才离开门边。“你就那么在意那小子吗？”莱维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她疲惫的语调来看，她似乎因为我昨天带回来的情报受了不少累。“那倒不至于，现在还只是有兴趣而已，毕竟他藏了那样的“一件东西”。”听到我提到“那个东西”，莱维娅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吗？你不是一直很讨厌那种拙劣的仿造品吗？”对于今天莱维娅的反常我很是好奇。

“不，现在看到她，我大概也讨厌不起来吧。”像是吐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她深深的陷进了座椅的靠背中，就像是在回避我的问题一样。莱维娅难得的示弱我怎么会就此放过？“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抓住时机套取情报是我的准则。

“把她藏起来。”但莱维娅的回答让我有些失望。

“你不打算利用”那个东西“做点文章吗？”我不死心的追问。

“做文章什么的光她一个可不够。”同样是避重就轻的回答。我不满的咬紧了嘴唇，“你不会想就这么把以前的事都给忘掉吧？”

“以前的事，对我来说那已经成了梦一样的记忆，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点的实感。让我为了那样的过去毁掉现在，我做不到。”像是在回忆一样，莱维娅的语气又轻又悠长。

知道现在已经套不出什么的我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我无趣的转过身准备离开。突然，一件小事从我的脑海中掠过。这件事.....呵呵，就让你再烦恼一下吧。

“说起来啊莱维娅，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听到我的话，莱维娅已经比闭上的眼睛抽动了一下。

“之前我执行监视任务的时候，不小心把铭牌掉在现场了，还被夏尔捡到了。记得给我发一个新的。?”

“！”

没等莱维娅回答我便窜出了门，只有关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有些扭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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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一层，审讯室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夏尔？”卡兹依然是与往常一样的笑容，但这份笑容和审讯室搭配起来反而有些让人不寒而栗。“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作为旁观尽自己的职责就好。”没有过多的与卡兹纠缠，我重新望向眼前这个被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奈特。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刚健硬气，手上绑着绷带的他现在不过是一只可怜虫罢了。手上拿着标记“四号”的玻璃瓶，我对奈特朗声宣告到：“那我们就开始吧。”

看到我一步一步的走进，奈特在审讯椅上不断的扭动身体，嘴巴里还发出“唔唔”的不明意义的声音。“就那么害怕我吗？”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现在的我的微笑一定看起来很残酷吧？我不禁用空着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可以的话真不想让丽芙看到我这张脸，搞不好会把她吓哭呢。一边想着这些无关的事，我走到了奈特的面前 。明白自己已经无法从我面前逃走的奈特像是认命了一样，只是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他的嘴巴因为封口的布条而无法发出求饶的话语，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被一个大人如此哀求。但他的哀求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作用，我伸手扒开奈特嘴上的布条，将手上4号瓶的内容物倒进他的嘴里。以为这是毒药的奈特挣扎着想要把东西吐出来，但得我钳住的嘴巴无法如他所愿的张开，最后还是慢慢地咽了下去。

“唔呀唔呀，夏尔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啊。还真是不错的表情呢。”门边的卡兹似乎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不怕我喂药把他喂死？莱维娅不是让你来旁观的吗？”

“我想夏尔你对这种最低限度的命令还是会遵守的，再说了，把他弄死也是早晚的事，毕竟他现在是个杀了我部下的罪犯嘛。”明明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但那看不见的黑色气息还是毫不遮掩的从卡兹身上喷涌出来。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一面呢。一边这么想着，我估摸着药效差不多快发作了，便转身看向仍然一脸疑惑的奈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吧。”与我的话语一起发出的，还有我腰上的短刀。环首四式，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之一，理所当然的锋利刀刃就在那刹那间刺进了奈特包扎着的右手手臂。

“呜————！”不久前才经历过的疼痛在这一刻再次向奈特袭来，痛苦的惨叫被布条过滤的只剩下意义不明的含糊发音。我将四式从他的手臂上拔出来，擦了擦上面沾染的血液，一面看着奈特对疼痛的反应。一般来说，疼痛在过一段时间后都会被人体所习惯，渐渐地也就不会像最初那样难以忍受。但在我将四式抽出来后，奈特的惨叫声并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越来越高亢。高声的惨叫在小小的审讯室里来回碰撞，以至于我们已经能听懂他含糊话语中的“好好好好好好好疼疼疼疼疼疼——————！”伴随着惨叫声的，是奈特身体不断地扭曲。

“看来药效有好好的发作呢。”

“姆.......夏尔少尉，能和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身后的卡兹今天第一次表达出了好奇的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调配的药罢了。审问套装——感官扩大剂，可以把人体的各项感觉放大几十倍，使用后就连老练的士兵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我像是介绍商品一样对卡兹解释着原因。

“还真是有趣的药品呢，有时间真想见识一下你那个神奇的腰包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想都别想。”断然拒绝了卡兹对我腰包的妄想后，我重新望向受难中的奈特。什么嘛？在这样的痛苦面前谁都会屈膝投降不是吗？因为巨大的痛苦，奈特的眼泪、口水、鼻涕都不争气的外漏，乱七八糟的在奈特扭曲的脸上混合成了一体。但是，还不够呢。我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盐罐，向奈特的伤口上撒去。“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你说对吧？卡兹。”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痛等级的再次上升似乎已经突破了奈特的极限，除了惨叫的音量提高了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水流声从奈特身上传来。

门旁的卡兹皱了皱眉头，”失禁了吗？审讯室的地板被弄脏，这下子铁定会被小莱骂的。”一边说着与现实不相关的话，卡兹一边把我拉到身边。“夏尔少尉，作为旁观，我认为再继续下去嫌犯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要求你暂停审讯，等到嫌犯恢复清醒后再继续审讯。”

“切，现在才摆出一副长官的样子。”对于卡兹的说辞，我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但我望向奈特的脸，他似乎已经翻白眼了，惨叫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看来的确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我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一边威胁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奈特，我不情愿地走出了审讯室。

在大楼的走廊里，我遇到了终于睡醒了的丽芙。

“夏尔，我刚在楼里听到了好大的声音，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丽芙用一脸没睡够的表情询问我。

奈特的惨叫都传到这里来了吗？药效看来比想象的还要好。

“没什么呦，只是食堂那边杀了一头猪罢了。今晚可以加餐了哦。”我用轻描淡写的谎话掩盖了地下一层发生的不适合丽芙的事。

“真的吗？太好了！睡了这么久又睡饿了，正好填一下我的肚子。”丽芙听了我的话高兴的跳了起来。啊，尾巴的幻觉又出来了哦。

“那么饭前我们先四处走走吧。”我如此提议道。

“恩，好啊，正好身体都睡迟钝了。趁现在锻炼一下吧。”说完，丽芙便拉着我的胳膊想出口的方向走去。

“审讯室，还是以后再说吧...........”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夏尔。”

“没什么，别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