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在家里，我带着录音笔，径直回到家去。

录音笔摆在他面前，给他听完，他的眉头锁得紧紧的。

傅钰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事情好像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了，但又好像有什么萦绕已久的困惑，在慢慢地解开。

“钱山，钱山！”

顾先生忽然叫起来。

钱山在外面听见，走进来。

“去帮我调查傅钰宁这段时间，不，最近半年的行踪，都去过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来往过，越详细越好，我要看看。”

既然知道了幕后的黑手是谁，那么总要做一点什么。要不然，就这么让对我们下这种狠手的人逍遥自在，实在不是顾先生的风格。

也不是我的风格。

现在对付傅家，其实顾先生是游刃有余的。只要偶尔制造出一个小乱子，就足够傅家的人花好长时间去应对了。这就好像一艘船，制造一艘船原本就花了很多工夫，而我们随随便便在船上捅一个窟窿，并不需要费太多的神。更重要的是，一个小窟窿，都需要他们花很大的力气去修补，修补完了也没有以前好了。

等到钱山把最终的调查结果整理好，摆在顾先生的桌子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一点儿好笑。

号称每天在家吃斋念佛的傅钰宁，出门去跟别人见面的记录，竟然有长长的六七页。

当然，这还是其中有迹可循的一部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有些东西，就算是身边人也未必能记得清清楚楚了，缺失中间的部分调查记录，也是很正常的。

钱山很细心，其中一部分的记录，他都已经标出来，并且做了一些整理和总结。

跟傅钰宁见面最频繁的，居然是顾芳懿。

看样子，这老姐妹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荆南总共就这么几大家族，顾芳懿比傅钰宁大了几岁，但是算起来也没差太多，应该都是从小就认识，经常一起走动的。算起来，同龄的老姐妹，还留在荆南的，倒也屈指可数了。

可是，傅钰宁和顾芳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总觉得有点儿微妙。

当初陆江远跟傅瑜卿好的时候，傅钰宁和顾芳懿这两个都在旁边虎视眈眈，真说不清她们两个到底是战友，还是情敌。

而后来，傅瑜卿死了以后，这两个人，又谁也没跟陆江远在一起。傅钰宁名义上是和陆江远在一起了，可是这婚姻恐怕是有比没有还难熬，名存实亡。以至于后来，陆江远又跟苏若琳有了一腿，差点儿就把苏若琳给娶回了家。

陈年往事，到现在，恐怕已经很难说清谁是谁非了。

但是到了今天，原本傅钰宁和顾芳懿这两个，完全可以没有任何交集的老女人，却又紧密地凑在了一处，也不知道算是几个意思。

顾先生对于这份列表也有点儿意外，因为他说，在他的印象里，多年来傅钰宁和顾芳懿之间，并没有很深的交集。他早就知道傅钰宁这个人，但是每次顾芳懿提到傅钰宁的时候，其实也有几分不屑。

当然，顾芳懿这个人一向这样，除了她自己以外，她根本就看不上任何一个女人。

在最近这段时间了，这两个女人的关系奇迹般的重新亲密起来。

“去查傅瑜卿从结婚到怀孕生产这个过程中所有的病历记录，越详细越好，所有的，继续查。”

顾先生冷着脸，给钱山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

这个任务，看似跟先前查的东西没什么关联，但是我已经看出来，这里面的关联，可能很大。

钱山领命出去以后，顾先生站起来，走进了书房里。

顾先生的书房像是一座说不清的宝藏，里面的书架太多，我根本没有仔仔细细地好好翻找过。但每一次，顾先生都能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来，告诉我一些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当他走进书房的时候，我跟了进去。

顾先生走进书房，本来是要关门的，但是回头看见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又把门拉开，放我进去。

他走到书房里，然后绕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书柜前面，从小书柜里面一堆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文件夹里面，抽出了一个。

难怪我想找他的东西这么困难，不说那个小书柜有多么的不起眼，就算我注意到了，这么多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文件夹放在一起，其他的文件夹估计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合同什么的，他太懂得混淆视听，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人在他书房里翻找，估计也找不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来。

里面都是一些a4纸打印出来的资料，也有一些影印的东西，有点黑，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的文字。

我看到其中有一份，是陆江远和傅钰宁的离婚协议书，是复印件，上面有陆江远和傅钰宁的签名，我认得陆江远的签名，应该是真的。

仔细看这份协议，上面的条款很多，而且内容让我有一点儿吃惊。

上面写着，陆家名下的四十多套房产，三十多家店面，全部归傅钰宁所有，以及一些股票、债券、基金、十几辆豪车等等，全部都归傅钰宁所有。

还有几家公司，是陆江远和傅钰宁共有的财产，股份也全部都归了傅钰宁，陆江远只是挂了个名。

我记得陆江远是很喜欢玩车的，所以他的车也比较多，都是那种款式比较特殊的，甚至还有全球限款，那十几辆车，都价值不菲。

至于那些房产，最近这些年房地产的势头一直都很猛，这些房产大部分都在荆南最好的地段，价值也不菲。

我仔细看了一下，按照他们的离婚协议上面这种财产分割方式，陆江远基本上算是净身出户了。他名下房产只有千阳路那一栋，剩了几个铺面，分散在北陵、荆南等几个地方，估计还是傅钰宁觉得不方便管理，这才留给了陆江远的。

这些财产清单列在上面，我才有点儿相信，陆家当初真的是和高家、傅家并列的大家族，多多少少有点儿家底。他留给我的那点儿遗产，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基本上能保证衣食无忧了，但是对于陆江远，对于当年的陆家来说，简直就没法比。

可是，陆江远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家产全部都给了傅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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