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倒是大言不惭，张口就直接说他是来要钱的。

那位秦总倒也不在意，好像习以为常似的，只是把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茶几上敲了两下，不徐不疾地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样把我的钱从口袋里掏出来。”

顾先生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他，秦总接过去，好像是随口问道：“这个项目你打算要多少钱？”

顾先生看着他，说道：“三千万。”

秦总点了点头，把那份文件随手翻了几页，就放了下来。

顾先生见他一副不甚感兴趣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怎么，你觉得我这桩生意，赚不到钱吗？”

秦总笑了笑，“不， 正好相反，我觉得你这一笔，稳赚。而且按照你的估算，纯利润率是百分之五，我认为这个数字是比较保守的计算，最终的实际利润至少能达到百分之八，甚至更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做的是你熟悉的行业，并且客户基本已经心里有数。其实这笔生意你基本上是稳赚不赔的，但是，这么好的事，你来找我，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顾先生笑了，“稳赚不赔的生意，也得需要启动资金。”

秦总看了我一眼，从边上摸出一包烟，叼了一支在嘴上，然后递给顾先生，拿出一个鎏金的打火机自己点上， 吸了一口，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 “陆小姐，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我看出来了，这位秦总的行事风格相当的霸气。他取烟的时候不问我，点烟的时候也不问我，等烟已经点好开始抽，并且毫无熄灭的意思，加上他问话的方式和地点，这可是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我当然没有回答“介意”的余地。

我于是冲他点头笑笑，“当然不会。”

他叼着烟，脸上的笑容于是变得有点痞气，笑了一声，“三千万，不算太大的数目。但是，我不会投在这一笔上头。这么稳妥的生意，我相信你还有无数的办法筹到这笔钱。”

顾先生愣了一瞬，秦总又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新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什么？”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令夫人不错，捧红一个人，倒是一桩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你知道我做的行业，最近旗下的几个新人，不是长相不过关、整容过度，就是社会阅历太少，演不出那个味道来，只剩下几个老的在撑着门面了，后继无力。如果令夫人肯跟着我们，三千万算给她的签约定金。”

我知道他做的行业，听说他是冬港有名的娱乐大亨，手下有不少有名气的艺人。现在就凭一面之缘，就说要拉我入行，我完全不知道深浅，只好看向了顾先生。

顾先生摇头，“一码归一码，她的事情先不谈。”

秦总于是拍了拍顾先生的肩膀，“好，不谈就不谈。钱我会给你准备出来，不过，我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更好的方案”

顾先生于是起身来告辞，我也跟着站起来。秦总送我们到门口， 又补了一句：“记住了，三千万，美金。我的钱一定是要花在刀刃上的，而不是这种随随便便的方案！”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自始至终我都没太听明白。我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没明白那个秦总到底有没有答应给顾先生投资。

我出来以后才问顾先生，他说的三千万，还是美金，是什么意思，这到底算不算答应了投资？

顾先生苦笑一声，“拿钱难，花钱更难。你必须有一个足够合适的项目，而且这个项目得足够大，必须把这全部的投资都能用掉，而且在这个基础上，还能赚到足够的回报。要不然，三千万美金，光是利息就值多少，这个钱借得起么！”

我算是稍微明白了一点，这意思，是秦总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答应投资，他叫顾先生这一个方案自己想办法。但他还是看中了顾先生的本事，所以答应准备出三千万美金来。

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说这一笔稳赚，但他就是不投资。

我又问顾先生，“他是想叫我去跟着他签约演戏么？”

顾先生轻嗤一声，“且不说那一行里头有多少你现在还不懂的弯弯道道，就算他这个人可信，愿意拉扯你捧你上去，也没那么简单。他不过是在跟我讨价还价而已，不必太在意。”

我于是点了点头，“那怎么办？”

顾先生忽然笑起来，“走吧，回家。”

那几天顾先生开始忙碌起来，他见了很多的客户和供应商，不知道在做什么。后来又叫我帮忙画了一些花样，好像是花瓶和陶瓷工艺品一类。

而且，他这一笔生意，好像不小。

我不懂，但是我很想知道。我知道顾先生现在的家底，假如说秦总这一次不借钱给他，对于顾先生来说，即使手里有一个很好的项目，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拿不出前期投入的成本钱。

我问顾先生，难道是去另外找了别人投资么？

顾先生笑而不答。

等过了几天，顾先生带我出去，在一条卖服装和工艺品的街上，我见到了一家陶瓷制品商店。

这家商店的陶瓷，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其实都是工艺品，并不是古董，但是式样却多半都是复古的，看起来颇有一种传统图案改良的味道。

顾先生说，这条街是外来游客最喜欢逛的地方，工艺品店开在这里，做的就是外国人的生意，买回去当纪念品的那一类。

顾先生带我分别去了几个不同的地方，几家店面装修风格和店里的产品颇有相似之处。我忽然反应过来，“你把在冬港所有的店子，全部都做成了工艺品店？”

顾先生点头，“老本行。”

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妥当，我知道他是在做一笔什么生意，原本所有的店面都租出去的话，每年总还有一点租金进账，在冬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应该还不算一笔小数目。

但是把所有的店面全部铺货，我这个外行都知道，本身的货源就需要一定的成本，而且店面前期盈利很难。就算盈利，也都是小打小闹，什么时候才能做起来？这里可不是荆南，没有整片的规划用来做古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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