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一副为难的样子，蒋先生笑了，“你既然自己也知道这东西，那么你去问相关的人啊，谁跟你提起的，你就问谁，不就行了么？他们既然都很清楚，而你自己问不到，那就不该怪人了。”

我猛然抬起头来看她，蒋先生又说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一条线捋下去，不放过任何细节，一定可以找出问题来。你现在是关心则乱，眉毛胡子一把抓，自己乱了阵脚呢。”

谁提起的就问谁？

她这么一提醒，我茅塞顿开。

是了，最初就是高航问起的，我找别人做什么？

我立马给高航打电话，我说想跟他面谈。

电话里头我觉得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而且，我知道我身边一直都受着这样那样的威胁，我也不知道傅家或者还有其他的势力，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如果通过电话或者其他通讯方式来聊这种重要的事情，我不确定我的电话是否有可能会被监控。我从顾先生他们那里学到的习惯，重要的事情都不会用电话或者微信等方式来说，能面谈的，一定是面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已经谨慎到了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高航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慵懒，我邀约他见面，他也不大愿意。后来我就说你要是不想来，那我悄悄地回荆南去，总之我想见你一面。高航这才连忙说要我别来，他立马订机票。

高航的办事效率到底还是不差，当天下午，我就见到了他。

他一进来，说午饭也没吃，我就带他到了叶姐先前给我介绍的饭店，在靠角落的小包厢里请他吃饭，一边就说到了正事。

我拿出之前画的那幅画，摆在高航面前。

他看见那幅画的时候手稍微哆嗦了一下，原本准备喝汤的，调羹一下子就掉回了汤碗里。

我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等了一会儿才问道：“当初你问我的这个青铜尊，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航低着头，也没看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陆江远骗了我的东西，害我手头拮据到什么样子……”

“撒谎。”我直接打断他，“你想得到它，还有别的目的。”

高航抬头看向我，我用调羹搅着碗里的汤，“要我提示你一下吗，这东西跟傅家，或者跟苏若琳有关系。”

高航慢慢地把调羹放到嘴边去喝汤，连喝了好几口，好像是在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怎么回答我。

我不着急，既然他现在已经坐在我面前了，我就觉得，他终归会把其他的秘密告诉我的。

高航把一碗汤都喝完了，我站起来又给他盛了一碗。我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点发毛，轻叹了一声，“惊鸿，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因为这件东西，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确定我以前一定见过。”

高航点点头，“你应该见过。”

他放下了汤碗，“你知道，当初陆、高、傅三家鼎立，还有顾家后来居上，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想把对方弄死。其实回头想想，最大的赢家其实是苏若琳，她手里掌握的秘密和武器，几乎够把整个荆南都翻过来。”

我知道，现在高家已经没了，陆家也只剩我这么一个假女儿，傅家和顾家现在的关系也很微妙。可是当初我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差点没死了，而顾先生却救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的种子就都已经埋下了。

我有理由相信，在那件事之后，我死里逃生，最后我和苏若琳还是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一定是有理由的。要不然，在后来漫长的几年时间里，那个时候我根本不能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也没有能力做出其他的防范，傅家有足够的能力，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置我于死地。

可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动手，几乎是在苏若琳去世以后，傅家才开始对我动手的。而且一开始，他们的动作不大，看起来更像是在试探。

苏若琳手里，一定还有傅家的把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柄，应该就是慈佑佛寺里面的那个大秘密。

高航看着我，“当初，苏若琳放出风来，她说有两样东西，足以翻荆南的天。一是羊首青铜尊，二是芍药春睡图。至于具体怎么翻荆南的天，没有人知道。所以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找这两样东西，不光是我和顾向桢，还有我家那老头子，还有傅家，顾家，武局长，所有人都在找。可是最终，一直到她和陆江远都死了，也没有人找到。”

苏若琳不仅放出了这样的风，而且还在北陵的保险柜里，给我留了一个空箱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最终是把所有人都给坑了。

“陆江远就是这么被逼疯的，所有人都以为东西在他手里，所以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逼迫他。算起来，到现在我好像才看明白了一点，其实苏若琳在报复他，她把所有的目光全都吸引到陆江远身上去了，让陆江远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这一点，我也已经看出来了。

苏若琳用一个空箱子，扳倒了武局长，并且也让整个荆南的人开始相信，我手里可能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了。

可是我相信，她说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我不清楚芍药春睡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羊首青铜尊里面，一定是有秘密的。

我记得上一次，我遇见武夫人的时候，她就提醒我要小心傅家，所以我才会小心翼翼地用七年前的事情来试探傅芸芸的。

我问高航，“武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高航笑了，“荆南所有的大秘密，几乎都要从武局长手里过一遍。不说别的，我家老头子当初，手里的那些马仔，哪个没在他手里闯过那么一两次鬼门关？旁人家里的佣人保镖马仔，七七八八的这些人，就算不是进去蹲上好几年，什么打架斗殴、酒驾、损坏公物之类的小事进个拘留所，也再正常不过。就算是没有实锤，风言风语肯定是逃不过她的耳朵。只要她想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荆南的那点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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