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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医生愣了一下,反问道:“顾向桢……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哦,那个看起来不像好人的啊?你想多了,我们这里是正规医院,该怎么办是医院的自由,他还没那么大本事。”
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他,我要去找院长。
我趁着沈医生下楼了,我悄悄从病房里出来,然后问了护士小姐院长办公室在哪里,我直接过去了。
我很顺利地找到了院长办公室,我在门上敲了几下,没人搭理我。我敲了三次,都没反应。我稍微用了点力,门居然被推开了,原来只是虚掩着的。
屋里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和顾家老太太那个染出来的白头发不同,面前这个老头的头发胡子显然都是因为年纪太大而变白的,而且非常白,看起来起码有八十岁了。
这个老头儿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式样特别古老,还是那种没有眼镜腿,靠一根系绳来固定的,估计现在都已经买不到这种式样了,我很怀疑这是他珍藏了几十年的宝物。
他戴着这老花镜,还在伏案阅读。
我不敢造次,把门推开一条缝,探了个头进去,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院长?”
老头儿没反应。
我只好把声音提高一点,“院长,院长?”
老头儿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实在没办法了,大喊道:“院长!”
老头儿终于有反应了,好像被我吓了一跳似的,把一边的耳朵侧过来,用手搭在耳朵上,很大声地说道:“你说什么?我有点耳背,没听见!”
我大声地说了几句话,想问问他顾先生到底有没有找过他,可是老头儿的反应依然是:“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特么要是再大点声,应该直接拿大喇叭把我和顾先生的那点破事广而告之。
我相信顾先生恐怕也没法跟他交流,所以我也放弃了。
我退出院长办公室,回去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叫上钱山,开车带我出门。
我只叫了钱山一个人,不让他多话。我叫他把车开到离得不太远的另外一家医院,我下车的时候,叫他在车里等我。
钱山愣了一下,却跟着我下了车,“那个……陆小姐,我陪你去吧,跑腿什么的我在行。”
我不太信任地看了他一眼,钱山立即举起双手,“我保证不多说话,不干预。”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跟着也无妨。医院里面每次做什么检查,拿化验单上什么的,都要跑到另外一栋楼去。我这种路痴,动不动就容易在医院里迷路。
我带着钱山,直接到医院去挂妇科专家号。我因为不相信沈医生,所以也没拿先前那个医院的化验单。
那整整一天的时间,我跑了五六家医院,可是这几家医院基本上都统一了口径,说我这个情况确实不适合做人流,建议选择生下来,或者过一段时间再来重新做个检查。
我相信顾先生即使多少有些影响力,也不过就是在荆南的商界而已。这些医院有公共单位也有公私合营的,顾先生的手应该没伸长到这种地步吧?况且,整个荆南有好几十家二甲以上的医院,我是随机去的,他不太可能在一天之内就把所有的医院都搞定了。
可能沈医生说的是真的。
我只有在钱山帮我去拿结果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见一个私人小医院里面发传单的,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我愿意,什么样的胎都可以做人流。
可人家发传单的又不是医生,打了包票也没什么用处。况且这种私人的小医院,连主刀医生都不知道有没有执业资格,可信度大打折扣。假如说其他的医生说的都是真的,万一在这种小医院强行做手术,出了问题可真不知道找谁负责去。
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我很惜命。
所以即使那个发传单的给我吹得天花乱坠,我也还是没下得了决心。
走了好几家医院回去,虽然跑腿的事情都是钱山代理的,可我还是觉得很累。我回到病房里躺着,刚躺下,沈医生就来了。
他一看见我,厚镜片后面的眉眼就拧成了一团。
“陆小姐,你知道作为一个医生的本分是什么吗?”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救死扶伤无私奉献?”
沈医生一脸的不高兴,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自封袋,上面写着一天三次饭后服用之类的字眼,“我是想救死扶伤,可是我的病人从来就不听从医嘱,到时候还要怪我医术差治不好病,这叫什么世道?陆小姐,我记得我叮嘱过你要卧床休息,好好静养,观察几天的,一天的时间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我无话可说,只好腆着脸笑,“好好好我错了嘛!该吃什么药,我现在就吃。”
沈医生依然是一脸的不高兴,“你是不是瞒着我,又到外面去找别的医生去了?”
我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劲,听着就好像在质问老公出去找别的女人了一样。我立即说道:“哪有,我出去走走而已。”
沈医生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打算,直接在我病房里坐下,“陆小姐,你好像很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其实不是不想,我是不敢。养育一个孩子要付出的东西太多,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和决心来为一个孩子奉献无私的爱。孩子毕竟不是一个宠物,如果真的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总不能委屈了他。
我没做声,沈医生又说道:“我看你男朋友好像对你也挺好的啊,他应该也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吧。就算暂时不能结婚,你和孩子应该也不会受太大的委屈吧。为什么执意要打胎呢?”
沈医生说的 “我男朋友”应该是指夏之雨。这个纯属误会,我轻嗤了一声,“你好像对他印象很好。”
我这么一说,没想到他居然压低了声音,“他是不是个歌手?我记得我在一个节目上看到过他,很喜欢他的声音。可惜那一期节目的评委眼光有问题,居然没让他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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