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两个的看见我都提苏若琳，我听着一点都不高兴。看这个武局长的年纪，搞不好当年可能也是苏若琳的裙下客。当妈的吃的是这碗饭，还把女儿也带到这条路上来了，怎么看都不算什么好事。

但是客人说什么，我也不好生气，只能表情僵硬地继续笑下去。

武局长并不在意我的反应，点了一支烟，一边玩一边悠闲地抽着烟，又顺道跟我聊天，“苏若琳现在是胡闹了点，不过性子是没变。该是她的东西啊，早晚都是她的，跑不了。”

我不太听得懂他的话。什么叫该是她的东西，早晚都是她的？她一个不知死活的赌鬼，输得家徒四壁，一无所有的样子，还能有什么东西该是她的，有什么东西跑不了？

我只能陪着笑。武局长摸了一圈牌，忽然手机响了，他先放下牌，站起来去接电话。

我已经看出来，今天这圈玩牌的客人里头，武局长是地位比较高的，旁人都得奉承着他，捧着他，所以这圈牌暂时是不能玩下去的，必须等着他回来。

武局长没走远，他就在窗户边上接电话，我听见他大声地说了几句，“……跑了？你说你们这群人干什么吃的，我不是早就叮嘱过吗，要万分小心，不能打草惊蛇……好了，我马上回局里去，好，你们继续盯着，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他收起手机，昂首阔步走回牌桌的那个瞬间，颇有点器宇轩昂的感觉。直到他坐下来，周围依然鸦雀无声，好像所有人都被他这种气势压制住了似的。

他走回来，冲大家点点头，“局里有点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抱歉各位。”

他说着“抱歉”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抱歉的意思。刚才武局长一直在赢钱，本来按照牌桌上一贯的规矩，赢钱的人是没有资格叫停的。但是武局长就这么叫停了，旁人也没有异议。后面有跟班的上来，给他递外套，我也站起来，站在了一边，是恭送他出去的意思。

外头天气依然很冷，武局长一边扣羽绒大衣的扣子，一边又看了我一眼，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陆惊鸿——”

我连忙上前一步表示听候指示。

他从羽绒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到我手里，“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找我。”

我愣了一下，客人主动给会所的姑娘留名片，通常都意味着希望有进一步的发展。他这一把年纪，搞不好比陆江远年纪还大，我看着这个名片都有点惴惴地不敢接。

但武局长就这么直接把名片按在我手里了，随后笑了笑，“帮我跟苏若琳问个好。”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他几个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已经穿好大衣走出去了。

今天是周六，论理说政府部门应该都不上班，武局长过来玩几把牌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大周末的，一个电话就回去了，好像是要处理些公事，听起来，这个局长倒是挺敬业的。

不过一想起他上一次又跟旁人合着伙嫁祸我，我就觉得心里不大舒服，这个人到底算是有没有歹意，我一时也拿不准了。

等到下班的时候，钱山来接我，就在唐宫前面的停车场里头等着。我一想顾先生跟我说的那些话，他说的其实也没错。我这样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小姑娘，私底下做什么，他不都能有办法知道么，索性坦诚一点。

我这么一想，直接就问钱山，“你知道一个武局长么，长得个子不高，挺胖的。”

“武存刚？”钱山目不斜视，“荆南市公安局长，怎么，也来唐宫玩牌？”

我想大概是了，听起来应该就是这一个。我想了想，“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钱山似乎也斟酌了一下该怎么说，“这个人是个人物，听说这几年办了好几件大案，十多年时间里头，从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直接升到了公安局长。你看看现在的荆南，治安比早几年还是强了不少的，外头老百姓多少都说他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个人的私生活就有点……这么说吧，坊间流传，说他自己说出来的，他这个人平生就三大爱好，爱钱，爱酒，爱女人。所以么，唐宫他是常客，连红馆也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

我脱口而出，“红馆不是听说现在特别乱么，黄赌毒他不打？”

“打，哪有那么好打？你以为红馆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背后没有什么利益链么。”钱山撇撇嘴，“不说红馆里头是不是有武局长的相好，就其他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时半会也拎不清的。不过，前头两个打击力度是不大，但是这个武局长对于毒品打击还是很厉害的。去年有一个特大贩毒案你听说过没有，就是他给直接一锅端掉的，这事听说上头给他记了个大功呢。”

听起来，这个武局长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钱山回头看了我一眼，“怎么忽然问起来了，不会这老色鬼看上你了吧？”

“哪有！”我连忙否认，“他就是给了我一张名片而已，还提到苏若琳——他应该以前跟苏若琳很熟吧。”

钱山嘴里轻嗤了一声，“管他什么目的，你当心一点比较好。他们这些当官的，比做生意的更不好对付。”

就算他不说，我当然也不会去跟人家有什么交集。只是直觉告诉我，这背后的谜团好像一个一个都开始慢慢浮出来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原本这件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算是揭过去了。我在唐宫上班，这个局长那个主任的其实接触的并不少，名片什么的，收了也就收了。

可是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曼姐忽然叫住我，递了一个信封给我，叫我打开看看。

信封是深蓝色的，颜色式样设计挺大方雅致的，捏起来里面薄薄的。我问曼姐，“什么东西？”

曼姐笑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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