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语气温和，手势轻柔，一缕一缕，小心翼翼地帮我吹头发。[【^$】

从小到大，我被这样温柔以待的时候极少。苏若琳对我向来都不太有耐心，在生活上，她多半都是由着我自生自灭的，当然也从来没有给我梳过头扎过小辫子。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太学会自己扎头发，大部分时候都是留短发，直到现在也是。

方才我对顾先生怀着极大的怨气，他其实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一点一点帮我吹干头发的时间里，我就莫名的原谅了他大半。

我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

头发吹干，他从身后抱着我说，惊鸿，你脸小，留长发一定也好看，更讨人喜欢。

我带着一点哀伤转过身来看着他，我盯着他的眼睛看，试图看到他深黑的眼眸里头去。

“我讨到了你的喜欢吗，顾先生？”

顾先生没有回答我，他习惯地伸出三根手指来捏住我的下巴，缓缓地抬起，然后吻了下来。他吻得颇带侵略性，身体同时也向我这边压过来，迫使我向后倒。另一只手在身后搂住我的腰，并且开始在我腰上摸索。

我和他之间仅仅只有一条浴巾的阻隔，他原本捏着我下巴的手慢慢下移，移到我胸口，抓起浴巾，直接扯着扔了出去。

我艰难地挣扎，却被他压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我直接一口咬到了他的嘴唇上。

瞬间一股腥甜弥漫在口腔里。

他吃痛，放开我，“你干什么，你这个女人！”

方才因为他帮我吹头发而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点的怨愤和委屈，此时又开始慢慢涌上来。他不愿意回答我，他只想含糊而过，然后继续玩弄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瞪着他，“顾先生，既然你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听从你的安排，是因为我欠了你的钱。但你先前只说了让我继续在唐宫工作下去，并没有说还要陪你睡觉。如果顾先生您有这样的要求，需要另外算钱。”

顾先生看了我半晌，怒极反笑，“付钱？好，好，很好，那你说，嫖你一晚上，多少钱？”

我用力地咬着嘴唇，好让眼泪不要往下掉。

“我是荷官，原则上不出台，身子是干净的。如果顾先生一定要，可以按……按先前出台的价格算……”

“你很会做生意！”顾先生冷哼一声，从我身上翻下来，直接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他穿了齐齐整整的一套西装，还打了领带，然后砰的把门一摔，出去了。

我知道，今天我得罪他了，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阴沉。

他出去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我抱着被子，把脸贴在枕头上，上面还带着他刚才留下的余温。

陆惊鸿，真没出息。明知道这个男人不爱我，他只是想利用我，顺便逢场作戏，可我看到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天知道，我有多想叫住他。

他出去了，我睡不着。一面心里带着怨气忍不住要跟他闹别扭，可一面心里又想着他，希望他能转身，回来，仍旧死皮赖脸地跟我调笑。

我怀着这种矛盾的心理，辗转反侧。最后还是睡不着，索性起身，准备穿好衣服到露台上坐一会儿。

我没开灯，拉开衣柜随手在里面一摸，我印象中里面只有两套衣服，是我先前住在他家里学玩牌的时候备下的。可我伸手进去的时候，却摸到了满满的一柜子衣服。我转身去开了灯，再一看，衣柜里两排，一排是清一色的白衬衫和各色西装领带，另一排是女装，全部都是我的尺码，衣服吊牌还在，都是新的。

我翻了翻他的衣服，不是新的，是他常穿的那几件。

我记得他之前说过，他平时不住这里，所以也没有准备衣服在这里。我也习惯了他睡在我这里的时候，都是纪斌到早上给他送衣服过来。

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给我备下了那么多衣服，还把自己的衣服也搬过来了。

在这个瞬间，不知为什么，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柔软。

我找了一件宽松的衣服穿好，然后出了房间，走到客厅里。

已经很晚了，纪斌大概也已经睡了，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朦胧的月光照进来，撒了一屋子银辉。

茶几上面摆着两份东西，似乎是什么文件。我走过去，忽然想起，萍姐为什么今天会过来，她是来做什么的？

这两份文件，应该跟她今天的造访有关吧？

我走过去，拿起文件，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

我视力很好，但凡做荷官，懂得在牌桌上动手脚的，视力通常都比一般人要好。虽然现在光线比较暗，但我能分辨出上头的文字，上头有我的名字。

件，是我跟萍姐签下的五年工作协议，是原件，上面有我的签名和指纹。

第二份，协议看起来没头没尾的，大意是要求以后苏若琳和陆江远出现任何问题，不得牵涉陆惊鸿，不得以暴力手段胁迫陆惊鸿还债等。

这一份东西应该还不是正式稿，上头有好几处涂涂改改的地方，估计是今晚萍姐跟顾先生谈判的结果。

他今晚跟萍姐也是在谈关于我的事！按照这份协议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打算保护我，明确地宣称我是他的人，萍姐也好，其他人也好，不允许随便动我？

我忽然觉得我今晚好像得罪了我的大靠山。如果我的靠山不高兴了，他不管我了，我才是真的没地方哭去，唐宫里头任何一个客人，甚至任何一个小姐都能欺负我。

是我自己奢求的太多。我本来就是一个麻烦的女人，背着一身债务，身份不清不白。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求他拯救我，他现在已经拯救我于水火了，我怎能再奢求更多？即使他就是玩弄我，就是利用我，他利用得名正言顺！

我把两份文件放回茶几上，然后把上衣的纽扣解开了两粒，又把裙子的领口拉了拉，露出锁骨，蹑手蹑脚地朝着他的房间走去。毫无尊严的陆惊鸿，决定去跟他道歉，并勾引他，弥补刚才惹了他生气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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