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名前天逃过一劫的学者，最终还是死在了那条相同的铁轨之上。

新闻还未播送完毕，昨天那位做出“选择”的学姐就冲上去关掉了电视。

可那个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就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电视又打开了。

新闻终于播报完毕后，对方才又说了话。

【昨天是我不够周到，我只说不能遮盖、破坏监控，却没说不能调整监控的角度。】

【这两个人很聪明，但是——从现在开始，禁止再次调整监控。】

【那么，我们晚上见。】

......

四月一日莉莉丝今天也吃的非常多。

她不紧不慢的去洗了手，低声用外语咒骂了长达1分钟后，才离开了餐厅——吉良吉影离得近，听到了——没有一个词是重复的，水平很高。

唯一一件勉强算得上好的事情——对方没有公布新的课题。

吉良吉影收拾完自己用过的碗筷，也离开了餐厅。

他没必要呆在一群手足无措的人中，那会影响他的思路。

他在想——要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的验证自己昨天的猜想。

打开门，吉良吉影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四月一日莉莉丝正坐在他的房间里，拿着一袋薯片冲他招手：“哟！”

“你怎么来了？”吉良吉影没有带上门，走进屋内在她对面坐下。

她看上去有话要说。

“想找人印证一下我的观点。”四月一日莉莉丝把薯片递到吉良吉影面前。

见吉良吉影摇头，又“嘁”一声把薯片收回来：“在这里我只认识你，而且你看起来比较冷静。”

是吗？

吉良吉影不置可否的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因为吉良吉影的冷淡，四月一日莉莉丝撇了撇嘴，露出无趣的表情。

好在她真的不是来闲聊的，把薯片吃完丢进垃圾桶后，她清了清嗓子竖起一根手指：“一个猜测！不专业别笑我，我学心理才半个月。”

吉良吉影看着那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你说。”

“我觉得他想搞事情！”

“......”又是一句废话。

“诶你听我继续说。”四月一日莉莉丝从口袋里掏出两瓶牛奶，塞了一瓶到吉良吉影手中，继续道：“我昨夜一直在想他给我们出的‘课题’。”

“他给的选项很有针对性，第一问：前途未卜的幼童、已经有成就的学者。”

“第二问的话...就假设‘我’就是幼童，把扳道工这个干扰项排除出去。那么就是——已有成就可年迈的学者、未来有一定期待性的‘我’。”

吉良吉影听到这里，微微挺直腰背正视她。

“先说第一个‘选择’，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是‘普通人’和‘已经到达高层的人’？”

“就像高桥安达说的，学者的成就是既定的，留下他没有任何损失。而幼童，他还没能产生价值——所以，高桥安达自作主张替我们得出了课题结论：有价值的人高于无价值的人。”

“第二个‘选择’，还是那个学者，而幼童被替换成了‘我’。”四月一日莉莉丝说到这里咬着吸管喝了一口牛奶，继续道：“学姐选择了‘我’。那么课题结论是：无论既定价值如何，‘我’高于一切？”

“他在给生命标价。”四月一日莉莉丝如是断言道。

随后，她叼着吸管，苍蓝色的眼眸中饱含期待的看着吉良吉影。

吉良吉影没有立刻回应她。

他在想......

也许他的猜测可以由眼前这个人替自己论证——毕竟方式过于疯狂，很难让人不铭记在心，他本打算换个方法。

“那么目的呢？”他反问道。

四月一日莉莉丝就早就准备好了回答，急切道：“分离！”

“分离‘普通人’和‘高等人’。我们是一流大学的学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也许没有学者的成就，但只要不自甘堕落就不会是没有姓名的普通人。我们的言论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变为‘高等人’的言论。”

“但我认为！——”

四月一日莉莉丝定定的看着吉良吉影，眼眸中带着纯粹的、几乎纯粹到了接近迂腐的固执和笃定：

“我认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很努力的活着，竭力活成最好的样子，为什么要分门别类？”

她叹了口气，回到正题：

“第二问则让人猜忌，瓦解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唔......不过这应该是最糟糕的结果。因为就昨晚的情况来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保住自己——他应该还准备了更加变态的问题！”

四月一日莉莉丝说到这里，皱眉：“这些都是我用我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角度去揣测的。只能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后监控录像被精简发布到网上......好恶心。”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四月一日莉莉丝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才意识到吉良吉影从头到尾才只讲了一句话，还是个问句。

她不满的看着吉良吉影，问：“如果真的是这样，是无解吧？”

吉良吉影抬手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通过刚才的话，他已经明白四月一日莉莉丝是个足够聪明的人。

确实，用最恶毒的想法去理解这一系列“课题”背后的深意的话，那就是终点之一。

但并非不可破解——

“能解。”吉良吉影作势沉思了许久，才抬头道：“人性之光。”

“嗯？”

四月一日莉莉丝愣了一下，歪头：“什么意思。”

“他想展示极致的恶，我们就给他极致的善。”吉良吉影觉得这句话由自己说出口实在是有点好笑，于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随后，吉良吉影才继续诱导：“他说过他不会破坏观察规则。”

......

.

.

.

又到了发布“课题”的晚上。

吉良吉影和四月一日莉莉丝一前一后的下楼，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吉良吉影不知道自己的暗示与诱导是否足够充分，毕竟他并不了解四月一日莉莉丝。

老实说，要引导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让那个人认为方法是她自己想到的，确实不太容易。

他们来的晚了一些，电视屏幕上已经出现“课题”了。

【还是那个铁轨问题——

现在，被疯子绑在A、B道上的分别是5个家财万贯的企业家，和5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还是那个扳道工——不作为，则企业家死、作为，则普通人死。

那么，你的选择是？

倒计时开始。】

——果然，对立性更加清晰化的问题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课题。

在事后这一切会被精简成视频发布出去的情况下，这两个选择的后果都令人战栗——

不扳道：活着出去后被疯狂报复。

扳道：他们是杀人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有人开口：“我们选择......”

“我们不选择！”四月一日莉莉丝举着正在视频录制中的手机从沙发上起身。

她抬头看向电视正上方的摄像头，重复：“我们不选择！”

吉良吉影笑起来——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