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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她的选择

作者:古袭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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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Like-Wind门边暗处,摸着红肿的脸颊,没有勇气走进去,怕被阿尧看到,笑我像个猪头。

“不进去喝杯酒吗?”一个温暖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我转过头,触碰到云成微带笑意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温柔。

“如果电量告急的话,我可以借你充一下。”他说着,像好哥们似的搭住我的肩膀,将我推进Like-Wind。

这一夜,云成和阿尧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给我讲好笑的故事和犯囧的过往,笑得我都要岔气了。我想他们是太了解我,不想触碰到我的自尊,不想给我压力。

借酒浇愁我一向不屑,因为我认为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靠酒逃避烦恼是愚蠢而懦弱的做法。但我还是醉了,可能是阿尧故意将酒精度调高,想让我好好睡上一觉,做个美梦。

我的确做了个美梦。

梦里的桐花,梦里的苏桐,梦里的骆易阳,梦里的汪梵,梦里的豆蔻年华。如果可以,我不想醒来,因为梦里的世界那样纯净,那样欢欣。

阳光从梦中映射到现实,鹅黄色的光晕迫使我不得不睁开双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似乎还在梦中。

我坐起来,打量周围的一切,感到有些熟悉。

“哈!你终于醒了!”云成的笑脸出现在门口,“本来做了早餐,没想到你睡到了中午,起来吧,该吃午餐了。”

哦,这是云成家,我是怎么睡在这里的已经毫无印象。

“抱歉啊,昨天喝多了,没打扰到你吧?”我揉揉太阳穴,有些胀。

“说什么呢!咱俩谁跟谁啊,要不是怕坏了你的名声,我就让你搬过来住了,平时还能聊聊天。”

“唉!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恨自己生成了女儿身,没福气享受这么大的别墅。”

“以董事长对你的重视,你早晚买得起别墅。”

“但愿如此。”我摸摸脸上红肿的部分,似乎不疼了,“想不到阿尧的酒还有消肿化瘀的功效。”

“得了吧,是我在你熟睡的时候帮你涂了药,做了冰敷。”

这个……我脑补他伏在床边,小心翼翼为我涂药的场景,不由心生感动,有云成在真好。

“我不吃午餐了,我得回家看看。”

“要不要陪你一起?”

“不用,被我妈看到又该多想了。”

打开家门,眼前凌乱的场景令我大吃一惊。

抽屉里出外进,物品散落一地。

遭贼了?

“妈!”我大叫一声,无人回应。

我慌忙到各个房间寻找妈妈的身影,她不见了。

随着她不见的,还有我的银行卡和所有值点钱的东西,比如电脑、手表,甚至还丢了一个电水壶。

我打开手机查询银行卡余额,一个赤裸裸的“0元”在我眼前跳动。

手机掉在了地上,令我极度不安的并不是所有资产清零,而是我担心妈妈的处境,遇到了歹徒?还是继父……

我紧张害怕到双手发抖,呼吸困难。

就在此时,我在茶几上发现了妈妈留下的一封信:

——桐啊,我和你爸走了,你自己保重。

——没事儿不用回家,别担心妈。

——你工作那么忙,可千万别忽略了终身大事。

——女人这辈子,总得找个男人。你三十了,别老想着嫁给爱情。

——记得每月寄钱回家……

什么!她跟继父回家了?!她竟然就这样抛下我,和继父卷走我所有的积蓄,不告而别!!

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啊!

泪水打在歪歪扭扭的字体上,墨水印染,模糊不清。

在我和继父之间,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继父!!

为什么?她为什么放不下那个毫无人性的男人?

她宁愿被继父呼来喝去,挨打受骂,也不肯和我过安静的生活?

难道女人的人生一定要和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吗?

男人!婚姻!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魔咒,还是毒药?

我将信撕得粉碎,向上一扬,如漫天桐花缓缓飘落,打在我愤怒失望的面孔上。

从今以后,我必须一个人生活。

这空荡荡的房间,不会再有人对我嘘寒问暖,不会再有人捧出热腾腾的饭菜,不会再有人絮絮叨叨让我恋爱结婚。

我没有妈妈了。

她自愿回到噩梦一般的生活中,抛弃了我。

我永远无法理解她,她也永远无法理解我,思想的鸿沟永远无法填平。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必再试着理解,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她面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我也绝不会再去阻拦。

我收拾好房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时间流淌的声音,任凭孤独侵袭。这种感觉很可怕,仿佛人生的意义在一点点变苍白。

我是谁?我为何活着?

这是哪里?我为何在这里?

不行!我跳起来,我不可以任由自己萎靡不振!

云成、我还有云成,此刻我才意识到,他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游乐场吧!”我打给他。

“都快晚上了,才想起来去游乐场?”

“怎么,不行啊?晚上有灯火秀哦,去不去给句痛快话!”

“去,去,苏大小姐发话了,我哪敢不从?”

“叫上阿尧一起吧?”

“他关店一晚,损失很大哟。”

“那算了,我们二人世界。”

通常在游乐场,我不会去玩那些刺激的项目,觉得是花钱找罪受,但今天,我拉着云成把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摩天环车玩了个遍,直到他面色惨白,快要吐了我才罢休。

“没看出来啊,你胆子这么大,竟然喜欢玩这些!我都快魂飞魄散了!”云成一脸佩服,手捂着小心脏半天缓不过气。

“不是我胆子大,我只是想感受一下那种濒临死亡,而又安全抵达的感觉。人也真奇怪,明知是个游戏,却依然会恐惧、绝望,这心理素质太脆弱了,得好好锻炼才行。”

“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要不怎么寻求刺激呢?双腿悬空、360°翻转,毫无安全感,心脏都快迸裂了,再怎么锻炼也无法气定神闲吧。”

“安全感……我要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即便在空中,也要笃信自己不会被摔得粉碎。”

“苏桐,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很好。”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灯火秀要开始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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