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顾哥了！”

轮到顾月白讲鬼故事了，闻人陌把他抱得更紧了。

十只兔子的阴影还盘旋在脑海里，闻人陌可怜巴巴地祈求：“顾哥，你困了吗？我们去睡觉吧？”

顾月白摇头：“不困。现在还不到九点。”

只不过他讲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顾月白歪头，略作沉思。

在修真界，什么妖啊鬼啊都和人类一样，是寻常可见的存在，要他讲个鬼故事，那可能和大家以为的鬼故事大相径庭。

闻人陌：“顾哥，是不是想不出来？那我们散了吧散了吧？”

顾月白瞥了他眼，说道：“放心，我讲个不吓人的。”

闻人陌对顾月白很有信心，然而，他刚松了口气，就听顾月白道：“我也讲一个有关药引子的故事吧。”

“为森么？！”闻人陌奔溃，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顾月白，控诉道，“顾哥，你说好不吓人的！”

顾月白只是一笑：“你听着就好。”

“这是一个发生在异世的故事……”陆鸣光手指一滑，将手机音量调大，就听见这么一个开头。

他眼皮子一掀，收了几分漫不经心，专注起来。

镜头里的那个人面容温和，眉目明艳，语气不急不缓，很是令人放松。

“修真界里不分跟脚出身，秉承万物皆有灵的观点，因此，人能修炼，山精野怪能修炼，花草植木也能修炼。”顾月白一边说，一边回忆，有些记忆是不论过了多少年，相隔多遥远的时空，回头看时，仍旧历历在目。

“天极门。”顾月白平静地说出他以为后半生都不会再在人前提及的这三个字，略微有些失神。而这种恍惚，只有陆鸣光会懂。

陆鸣光忽然提起几分兴趣，想听听顾月白要讲一个怎样的故事。

“天极门是修真界的第一大宗门，门下弟子数万，囊括了各类修者。在这里，人鬼妖没有种族区分，只有内外门弟子的区别。六言是外门的一个小弟子，既没有出众的天资，也没有丰厚的家底，只是运气稍微好一点，才得以进入天极门外门。”

“外门弟子的任务繁重，每天一多半的时间会花在宗门分配的杂事上。好在六言对修真没有过强的执念，得过且过。直到有一天，他在后山捡到了一只鬼。”

“鬼？”

“对，一只没有过往记忆的孤魂野鬼。”

听到这儿，陆鸣光眸光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年是听说有那么一桩事……

“六言见他可怜，不知过往，不知来去，终日浑浑噩噩徘徊于山野，不忍心野鬼就这样灵体消散，便把它捡了回去养着。”

顾月白讲得故事不吓人，倒是将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养鬼？怎么养？”

“当然是用灵力滋养。六言灵力不高，养了大半年，那鬼仍旧是懵懵懂懂的状态，他也被拖累得修为寸步难进。不过对六言来说，有了野鬼的陪伴，他在天极门的日子要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是每天孤孤单单一个人。倒不是说同门师兄弟们不好相处，而是在一个众人都渴望变强的地方，大家除了工作就是修炼，六言的清闲挺格格不入的。而有了野鬼，他好歹有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在他的滋养下，野鬼的情况渐渐好转。尽管仍是记不得自己的前尘过往，但他神智恢复了清明，六言便慢慢教他人情世故，如何活在世上。”

“可是，他养鬼哎？”闻人陌藏不住好奇心，想到什么便问什么，“其他人不会……”他手舞足蹈地比划，“斩妖除魔吗？”

顾月白摇头，耐心地向他解释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不会的。天极门里人人鬼鬼多得去了，只不过是只没有记忆的孤魂野鬼，大家都当六言养了个宠物。”

“啊？虽然鬼不是人，但我们一般也把鬼看作人吧……”闻人陌觉得把鬼当宠物养，还是有意识的鬼，总有些奇怪。

“这很正常。谁实力高，便依附于谁。身份不重要，重要得是得到庇护，以及更多的资源变强大。”顾月白语气淡淡。

殷歌道：“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不过六言可不是什么强大的存在。随着野鬼的灵体恢复，他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跟不上野鬼每日所需的灵力。就有经验老道的同门师兄向他建议，让六言攒攒功德，去天极门的藏书楼里换一本适合鬼魂修炼的功法给野鬼。于是六言攒了大半年的功德，进到藏书楼给野鬼换了一本低阶功法。”

“让我猜猜！”闻人陌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一般到了这种时候，要么六言大爆发，要么野鬼大爆发！Emmmm……我赌是野鬼！它是不是拿着功法就跟加了buff一样，功力蹭蹭蹭地往上涨？”

其实闻人陌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想被否定，不然顾月白讲的故事未免太套路了吧？

可顾月白微微颔首：“是啊，野鬼天资不凡，拿到功法修炼半年，灵力便比六言修炼十数年还要深厚。而他的神智也随之增长，不用六言再向他渡灵力，反而指点起了六言修炼上关窍。”

“原来野鬼拿得才是男主剧本。”闻人陌撇嘴，“我还以为先出场的都是主角。”

顾月白轻笑了声：“大多数人只会看见光芒万丈的那一个，从而便有了主角配角之分吧。”他低叹道，“其实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角呐……”

看到这里，屏幕上的弹幕都冒出了一连串问号。

弹幕：搞森莫？顾月白居然灌起了鸡汤？？？

弹幕：hello这位哥，你剧本拿错了吧？在场几个嘉宾里，只有你咖位最大，你居然还说“大多数人只会看见光芒万丈的那一个”？

弹幕：dbq，是我见识太少，觉得顾哥你就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主角啊！

……

只是顾月白在说出这句话时，神情过于认真专注，叫好奇的网友们不得不猜测起那个能令顾月白作配的“主角”是谁。

而毫无意外，提名最多的当然是陆鸣光。

陆鸣光无意理会网友们的猜测，尽管他知道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现在，他更想听听顾月白接下来的故事。

因为，他记起来了，那个野鬼是谁。

“野鬼的天资在外门引起了不小的讨论，甚至吸引到了内门长老的注意。”

“我猜……”唐铭之道，“野鬼要被收走！”

顾月白点头：“不错。”

“那……”周楚道，“那个长老是不是心怀不轨？”

顾月白：“……”

屏幕前的陆鸣光笑了，那个长老被揣测为心怀不轨的长老，就是一直不服气屈居于他之下的二长老。

“所以，野鬼被长老收为徒弟，成为亲传，长老倾囊相授，成为天极门的新起之秀！”闻人陌说。

“内外门之别，就犹如天堑。”唐铭之回忆自己之前看过的修真小说，脑补道，“野鬼一飞冲天后，与六言的差距越拉越大，话题也越来越少。对了顾哥，那个长老有没有什么如花似玉又未婚待嫁的妹妹女儿孙女女徒弟之类的？”

周楚“哎呀”了声：“这不就是妥妥要渣的节奏吗！”

顾月白出言替莫名带上“渣”帽子的野鬼辩解：“妹妹女儿孙女女徒弟之类的统统没有，野鬼也没有要渣，相反，他对六言的恩情记得十分重。”

闻人陌又猜测道：“那完了完了，这就是要六言要黑化的套路啊！你想想看，自己曾经的宠物一跃成为宗门内的风云人物，身份地位前途都比他一个外门小弟子光明平坦得多，而野鬼还十分惦记他，要是经常送点什么东西或者去六言面前晃悠，岂不是更刺激人？”

“于是六言就黑化了！挟恩图报！甚至想要把野鬼当成药引吃掉，吸收灵力，一飞冲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六言怎么把野鬼骗得团团转，最后还吃了野鬼成为一方霸主。

顾月白听得无言。

“不是这样的。”顾月白无奈摇头，“六言和野鬼的故事，没有这么多曲折。”

闻人陌三人停下讨论，齐齐看向顾月白。

顾月白说：“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在讲故事。”

周楚嘟囔：“难不成你还讲晋江故事？”她自己说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眸骤然亮起，与唐铭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六言和野鬼，是爱情啊！”

“是吗是吗顾哥？”两人急于向顾月白求证。

顾月白却道：“我也不清楚。”

大家听着这话觉得奇怪，怎么顾月白说得像是他认识六言和野鬼一样。这不是故事吗？哪还有作者不交代清楚关系的？

“但是，”顾月白道，“人世间有很多种感情，除去情爱之外，也有很多让人义无反顾扑汤蹈火的关系。”

此时此刻的弹幕又疯了。

弹幕：啊啊啊啊我怀疑六言和野鬼是有原型的！

弹幕：说得很对啊，本来世界除了情爱，就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关系。

弹幕：顾月白是不是在对月光cp的事作回应啊？

……

弹幕因为顾月白的一句话议论纷纷，而顾月白只是在那一刻，对六言和野鬼的故事，做出一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