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的提议成功令闻人陌色变，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不可以！我不允许！”

唐铭之冷笑连连：“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们同意就行。”

她今天在闻人陌这臭弟弟身上吃了那么多亏，眼下有这么一个报复回来的好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可以啊。”顾月白是不怕这些的，“我都行。”

殷歌也点头附和：“我没问题。”

“好了，四比一。”唐铭之一锤定音，“《生存法则》夜谈会第一期——走进鬼故事正式开始！”

闻人陌拒绝：“不行不行，我们要走进科学！二妹你怎么不帮我说话？我们一起洗碗的友谊呢？才几分钟啊你就忘光了？唐铭之你没有心啊呜呜呜……”

不管闻人陌再怎么抗拒，《生存法则》夜谈会第一期——走进鬼故事，已经拉开了帷幕。

“谁先来？”唐铭之问。

众人面面相觑，视线游移：从谁先开始呢？

“要不我先来吧？”唐铭之说。

众人点头，连摄影大哥都期待地将镜头转向她，只有闻人陌满脸绝望，甚至想退出这场夜谈。

唐铭之手臂一伸，将人捉了回来。

“给我在这儿坐着！”

闻人陌就跟小鸡仔似的，被按头强坐在原地，被迫听了一个多小时的中西方鬼故事节选。

唐铭之清了清嗓，开始了第一个故事。

她问：“你们知道山鬼吗？”

她刻意了压低嗓音，营造出一种压抑紧迫的氛围。只是五位嘉宾里，有一个十分会打破气氛的家伙存在。

闻人陌举手：“我知道我知道！这道题我会答！屈原的《山鬼》是不是？我还会背呢！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呜呜呜……”

唐铭之捂住闻人陌的嘴，淡定地继续道：“不是屈原那个《山鬼》，是祭祀的那个山鬼。”

顾月白原来的世界里没有山鬼这种鬼怪，但是他脑海里还储存了原身的记忆，很容易便理解了唐铭之要说的山鬼是个什么东西。

明人汪瑷认为：“谓之《山鬼》者何也？盖鬼神通称也，此题曰《山鬼》，犹曰山神、山灵云耳。”

也就是说，《山鬼》是楚人祭祀山神的乐歌。

唐铭之的声音轻且脆，将故事娓娓道来。

闻人陌刚开始还畏缩地不敢听，可唐铭之讲到后来，鬼故事完全变了味儿，从恐怖阴森转成了缠绵悱恻的人鬼情未了，并且以标准的悲惨结局收场。

闻人陌听了以后诗兴大发：“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顾月白：“……这首诗是这样的吗？”

殷歌嗤笑了声：“别管他，瞎窜词呢。”

唐铭之的故事讲完，除了她和周楚被感动得泪眼汪汪，其他三个大男人都无动于衷。

闻人陌胆子大起来：“嗨呀，早说是讲《聊斋》嘛，我就不怕了！”

周楚不忿，拍了下殷歌肩膀：“殷大哥，你来！让这个臭弟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鬼故事！”

殷歌偏头问他：“你确定吗？”

周楚自忖胆子不算小，自己和妹妹八岁就敢看《山村老尸》。于是点点头：“确定！”

“好。”殷歌正了正脸色，用一板一眼的播音腔讲了一个与恐怖童谣有关的故事。

“从前有十只兔子，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见众人露出困惑的神色，殷歌问：“你们有想到什么吗？”

闻人陌挠头：“兔子好能生啊。它们是一窝的吗？一窝十个哎！”

殷歌：“……”

殷歌：“铭之，捂住他的嘴。”

“好嘞！”唐铭之得令，抬手就去堵闻人陌的嘴。

没有闻人陌破坏气氛，周楚和顾月白都陷入了思考。

“兔子……兔子代表什么呢？”周楚念念叨叨，“兔子兔子，兔子爷？象征月老吗？”

顾月白的思维却和她不一样。或许是生长在修真界那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他对生死嗅觉灵敏，尽管这只是异世的一个童谣，但他仍听出了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有人病了，有人死。”顾月白在思考间抓住了重点，“有人病了有人死，死的那个人是药引！”

殷歌明显一愣，像是没想到顾月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首恐怖童谣里最为关键血腥的部分。

“对。”殷歌点头，看向其余三人懵懂的模样，开始解释。

“首先，兔子也是有阶级的……”

殷歌刚开了个，周楚就问：“兔子也有阶级？”

怎么收了一个闻人陌，周楚又冒出问题来了。

殷歌无奈：“这只是一个童谣。”所以架空设定很正常。

“哦哦，好滴！”周楚连连点头，乖巧地闭上嘴。

殷歌继续讲：“我们可以把大兔子看作贵族阶级，它生病了，要治好它，定然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包括牺牲一只兔子做药引。病的是大兔子，五兔子却突然死了，那么五兔子显然是被做成了药引。”

“药引”二字传进耳中，顾月白懵了下，像是没想到在科技发达、文明程度高的现代，还能听见这种词。

他眉头微蹙，神色有些异样。好在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被殷歌的恐怖童谣吸引了心神。

“药引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吧？‘买药’其实是黑话，因为实际上只需要一些简单的草药，主要是药引，所以这个“买药“指的是去杀掉做药引的兔子。”

不知怎地，众人都觉山风骤然凉了下来。

原本凉意只是轻抚过身体表面，而现在，却带着寒气丝丝缕缕往身体里钻。

唐铭之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想要往闻人陌身边靠。结果身子一歪，却靠了个空。她扭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闻人陌这个怂蛋早蹭到顾月白身边去了。

臭弟弟死直男！

唐铭之在心里把闻人陌翻来覆去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回了姐姐的怀抱。

“三兔子是一个杀手，它要去杀五兔子。那么问题来了，做药引的为什么是五兔子？因为哪只兔子适合做药引是由医生决定的，二兔子就是医生。我们可以推出，二兔子想借刀杀兔搞死了五兔子。可是他们之间又有什么过解呢？或许是情杀，因为一只母兔。谁是母兔呢？想一下，五兔子死后谁最伤心？九兔子哭五兔子最伤心，所以九兔子是母兔。九兔子显然是知道真相的，所以才哭。因为它对五兔子的爱才给五兔子引来杀身之祸。”

“好惨啊……”虽然这是兔子间的故事，但两个女生显然有了代入感。一边恐惧着，一边为五兔子和九兔子惋惜。

闻人陌这会儿吟不出诗来，他正吓得瑟瑟发抖。之前唐铭之用大量词汇言语描述出的恐怖氛围和殷歌平平淡淡的叙述比起来，给人的恐怖感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连插科打诨的勇气都没有，就庆幸还好自己晚上不会一个人守夜，不然肯定得自己吓死自己。

“‘六兔子抬’这明显是一个病句。一只兔子怎么抬？它其实是被抬的那一个，因为它死了，所以才会被抬。抬它的两只兔子随后一个挖坑，一个埋尸。没错，抬它来的就是七八两只兔子。六兔子是被七八两只兔子杀的吗？不是，它也是被杀手三兔子杀死的。三兔子本来不想杀它，可五兔子和六兔子关系非常好，当时它们正好在一起，并联手抵抗三兔子的刺杀，所以三兔子才把它们一起杀了。”

“来理一下吧。三兔子和五六两只兔子打斗过程中，引来了七八两只兔子。当五六两只兔子被杀死后，三兔子已没有力气，况且七八两只兔子平时都很听话，不会告密。所以三兔子就放过了七八两只兔子，并让他们把六兔子抬走埋了。七八两只兔子一看，这样正好能保命。至于五六两只兔子……反正事情也发生了，无法挽回，只好照办理。”

殷歌一口气将恐怖童谣讲完，短短一则故事，却震得大部分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楚和唐铭之抱在一起，闻人陌缠住顾月白，围在他们四周的工作人员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进了距离。

殷歌似乎很满意这样效果，心情颇好地扬了扬眉，对着坐在摄影机后的陈飞扬做了个口型：“怕吗？”

陈飞扬配合地点点头，无声地回道：“好怕好怕。”

大概是仗着没人看得懂唇语，陈飞扬肆无忌惮地道：“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而看懂了这一切的顾月白：“……”

他就说上周为什么睡到后半夜，总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起初还猜测过是不是什么动物夜间溜达到附近活动，可如果有动物来过的话，为什么殷歌和周楚没吱声？

现在看来，不是没人发现异样，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