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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白回头看,陈飞扬横眉倒竖,踢了一脚垂头打瞌睡的摄影师:“还睡!镜头擦干净了?”
在他身后,殷歌慢吞吞地下楼,却不见陈飞扬多说半句,只当没看见。
顾月白注意到今天的殷歌和昨天见着的模样略微不同。书卷气少了几分,眉宇间多了慵懒的倦怠。视线淡淡扫过来时,平日的温和里掺杂着疏离。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气质。
顾月白歪头看着殷歌,像是窥见了一扇半开的门,他坦荡荡地任由人窥探,却笑盈盈地不放任何人进门。
只有偶尔目光落到陈飞扬身上,那种打从心底散发出的抗拒才会稍稍消融。
周楚和唐铭之适时地出现,正对上陈飞扬喷火的枪口:“又抽烟去了?”
两姐妹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小学生模样。
“得,我是管不了你们了。”陈飞扬起床气大,他烦得咬咬后牙槽,自己也想来一根了。
“一大早的生什么气?”殷歌向来温声细语,正克陈飞扬的暴脾气,“把俩孩子都吓着了。”
周楚和唐铭之身量高挑,但看面相便知她俩年纪不大,以殷歌的年龄,说是“孩子”也不为过。
殷歌一开口,周楚姐妹俩都悄悄松了口气,偷偷抬眼去看陈飞扬的脸色,陈导帅是帅,这张脸拉下来的时候却十分唬人。现在收敛了些怒气,她们才敢开口,弱弱地解释道:“陈导,我们就是有点紧张……”
陈飞扬瞪眼:“有我带队还紧张?”
两姐妹摇头:“不不不,不敢了。”
这回答得……到底是真不怕了,还是迫于陈导的威压不敢怕了?
陈飞扬一个大男人,没道理跟两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较真。
他摊开右手掌心:“自觉点。”
周楚和唐铭之磨磨蹭蹭。
陈飞扬厉声:“搞快点!”
吓得姐妹俩一人一个打火机和烟盒,统统教到陈飞扬手里。
陈飞扬没收了两包香烟,一转头对上殷歌笑盈盈的视线,心里那点小心思一眼便被看穿。殷歌学着他刚才说一不二的模样,摊开手:“自觉点。”
陈飞扬焉头搭脑的把烟盒上交,殷歌一笑,揣进上衣口袋里。
对此,除了顾月白以外的众人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顾月白默默低头,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二、四、六、八、十……二十、二十二、二十四,二十五。”陈飞扬点了点人数,“齐了。”他一挥手,率先走出酒店,“出发!”
一行人上了大巴。
他们本就住在临近的小县城,大巴朝山里驶去,窗外风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星星点点盎然的绿色。
初春四月的山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抽枝发芽,一片枯黄的枝头点缀满细小的嫩芽。树木生长得千奇百怪,一条水泥路在山中蜿蜒,没入林中,看上去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刚开始,闻人陌和周楚、唐铭之还兴致勃勃,在车上“咔嚓咔嚓”比划自拍,后来玩累了,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睡过去。再一觉醒来,仍在车上,身下颠簸,只是光线黯淡,像是天黑了。
“天黑了?”不知是周楚还是唐铭之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没有。”陈飞扬报了时间,“快十二点了。”
车里的人基本都睡过一觉,此时醒来,有些犯迷糊。
闻人陌揉着眼睛问:“晚上?”
陈飞扬给气笑了:“你能忍着一天不吃东西?”
闻人陌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肚子,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在一上午的颠簸中消化干净。他憨憨笑道:“我就说怎么有点儿饿。”
日光从枝杈缝隙间洒落,他们已然进入山上,密林繁茂,道路两旁的树密密麻麻,隐天蔽日,恍惚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也难怪会误以为是天黑。
陈飞扬盯着车前窗看了会儿,突然道:“小陌,别吃了。”
闻人陌停下撕包装的手。
陈飞扬下巴一抬:“快到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司机师傅方向盘一转,车身跟着拐过前头一片密林,眼前天光乍泄,豁然开朗。
就在不远处,一座座飞檐翘角的木质建筑错落有致地堆叠在山峦间,仿佛拔地而起的雨后春笋。
青山有,绿水有,炊烟有。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虽然还没见着往来行人,不过想来也定是怡然自得。
闻人陌肚子里的墨水晃荡,他喃喃道:“桃花源记,桃花源记啊!”
顾月白从记忆里翻出模模糊糊的印象,也跟着轻声呢喃:“桃花源……”
大巴车在村子口前的空地上停下,陈飞扬起身,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拿起车上专供导游用的小喇叭,“喂喂”了两声:“都听得见吧?”
众人齐声答道:“能。”
“嗯。”陈飞扬继续道,“这辆车里坐着的人,都是要跟我一起进山的。平台那边的人,已经比我们先到村子里了。”他往后一指,说道,“他们我就不管了,我就和大家说一下,这里的规矩。”
“广西少数民族相对而言比较多。”
陈飞扬刚起了个头,便被闻人陌抢答:“我知道!壮族自治区嘛!”
陈飞扬横了他一眼:“壮族是多,不过这里是苗寨。”
此话一出,刚才还满脸向往的闻人陌“唰”地一下白了脸,什么“苗疆巫蛊”“卫斯理”“湘西赶尸”的故事纷纷浮现。车上大多人都和他差不多,得益于近些年来网络文学的迅猛发展,他们对于苗寨的印象只剩下“银”和“蛊虫”了。
闻人陌声音发颤:“这、这么刚的吗?咱们才第一期……”
“想什么呢你。”陈飞扬拍了一下他脑袋,“少看宅在家里多出来走走。行了,小陌你不要废话,认真听讲。”
“苗寨风俗因地制宜,不过大体有三是不会变的。一,不能摸小孩子头。二,不能踩人家门槛。三,不能在人家屋里吹口哨。”说到这里,陈飞扬一顿,重点提醒闻人陌,“尤其是你小陌,别一高兴就瞎哼哼。苗寨人觉得吹口哨是在招鬼。”
闻人陌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双手食指交叉竖在唇上,画了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顾月白问:“就这么怕?”
闻人陌哭丧脸,小声道:“以前寻刺激,我晚上睡觉前的读物都是湘西赶尸、苗疆异闻这种书。看得时候不觉得,谁能想到我真有一天会到苗寨来?”
顾月白乐了:“叫你作死。”
“还有,也别因为好奇,见着谁都问一句会不会养蛊下蛊。”陈飞扬故意拖长语调,吸引足了注意力,才道,“因为他们真的会放虫。”
“不是吧?”众人悲愤地瞪着陈飞扬,“临到进村了,陈导你还要吓我们!”
陈飞扬耸耸肩:“爱信不信。”
“这种事,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啦!”闻人陌背着包,走在顾月白身后,小声嘟囔。
他们一行25人,拖着箱子推着小推车,大包小包地往村里赶。
好在最近没有下雨,不然小路泥泞,更不好走。
即便这样,他们也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才穿过长长的一片梯田,来到吊脚楼聚集的区域。
隐隐约约能看到村民的影子。
“等着,我打个电话叫人来接。”陈飞扬示意大家停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哈!”忽然,一道黑影从大石头后边蹦了出来。
众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闻人陌,胆子比周楚、唐铭之俩姐妹都小,急急忙忙往顾月白身后躲。
陈飞扬定睛一看,黑影原来是个半大小孩,见他们这些外乡人被吓得手忙脚乱,正掩嘴“咯咯”发笑。边笑还边用口音别扭的普通话嚷嚷着:“胆小鬼!胆小鬼!”
众人:“……”
闻人陌:“要不看他是个半大小子,我真会揍他的!”
顾月白问:“你又不怕他给你下……了?”
顾月白说得含糊,但闻人陌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立马收声低头,一副老实样。
顾月白抬头,对上殷歌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小孩说得也没错,他们当中的确有胆小鬼。
山里信号时好时坏,先入驻的平台工作人员电话接通,却断断续续说不了几句。陈飞扬正愁着,小孩“喂”了声,叫他:“叔叔,你们是来拍电视剧的吗?”
小孩声音清脆,尖尖细细,居然是个女孩子。
陈飞扬握着手机,心不在焉道:“是拍综艺。”
女孩儿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都一样吧?”反正都是能在电视上看见的,“那就是你们了!”
“什么?”陈飞扬问。
女孩儿说:“赵伯伯让我来接你们进村。”
“赵伯伯?”陈飞扬不记得导演组里有谁的年纪能当女孩儿的伯伯。
“就是,那个,”女孩儿边比划边说,“头发少少的,肚子大大的,脸上肉肉的那个伯伯!”
“赵寻!”陈飞扬一听她描述,脱口而出道。
随即紧绷的脸上不禁露出笑来。
“靠,赵寻这小子,几天不就混成了伯伯!”陈飞扬大笑,问殷歌,“你还记得不?我大学同学,喜欢隔壁班师妹的那个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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