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玉害怕，日子一长，她会动心。

她一直记得流光告诫她的事，她自己也觉得，她不能祸害别人，浪费别人的感情。

因为结局摆在那里，一眼就看到了尽头。

“月之，我自己来吧？”

封如玉想要接过他手中的沐巾，自己擦拭，可她的手碰到沐巾，却拽不动。

“玉儿，你头发这么长，还是我帮你吧。”

封如玉晃了晃湿答答的脑袋，别过头看着及腰的长发有些无奈，也就松开手，任由月之去摆弄自己的长发。

灵儿若在就好了。之前都是灵儿帮她的…封如玉暗想。

“玉儿在想什么？”

“昂…我们待会去哪里玩？”

“去徽商湖畔的望星楼吧～那里的景色宜人，环境清幽，玉儿应该会喜欢。”

“好，就听月之的。”

其实，封如玉本想问他，他们是如何相识，如何成为挚友，他的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亲人的…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若是不愉快的回忆，她又何必去揭人伤疤。

“不过玉儿～”

“嗯？怎么了月之？”

“你现在没有灵儿，似乎连衣服都穿不好了呀～”

月之为她擦干头发，又拿起梳子为她梳起头发来，动作轻柔自然，仿佛做了无数次，顺便，还取笑了一下封如玉自己穿的衣服。

封如玉看月之梳头如此自然，也没多想，以为以前就是月之为她梳头的，再看了一眼身上有些别扭的衣服，有些不服气的回应道：

“这，这是男装，我不会穿不是情有可原嘛！”

“可这衣服，原本就是你的。从前你去那些烟花之地，都要经过这里，每次都是自己梳妆穿衣，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以前，都是我自己来？不带灵儿吗？”

“嗯…”

月之下意识回答完之后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抬眸便看到镜子里的封如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他主动解释。

“梳好了。玉儿觉得如何？”

然而月之放下梳子，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看着镜中的封如玉略有些得意的问道。

封如玉有些泄气，但当她看着镜子中唇红齿白小少年时，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金冠玉簪，好一个翩翩少年！

她突然发现，自己制作的这面具的长相还是非常不错的，男女通吃。

“玉儿过来，我帮你整理整理衣服。”

“哦。”

封如玉虽然觉得，她应该与月之保持一下距离，可这里也没有别人可以帮忙，而她自己，确实不太会穿～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走到月之面前，任由他为自己整理。

“玉儿，看好，这里，要先穿这里，再这样，然后系住这里，最后整理一下，将腰带围在腰间这个位置两圈…记住了吗？”

“啊？嗯，记住了，当然记住了。”她还能说什么，还能说没看懂？难不成，让月之脱下来重新教学？她可不想再穿着里衣在月之面前晃～

“月之，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啊，对了，玉儿稍等。”

“嗯？”

月之上下看了一下封如玉周身，总感觉少了什么，最后看到那空荡荡的腰间，才反应过来，两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其中一个长抽匣，拿出了一块玉佩、一把折扇。

“这两样东西可是你的必备之物。”月之说着，便将折扇递到她手里，又亲自把玉佩挂在她的腰间才算满意。

“走吧，玉儿。”

“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别院，由月之在前方引路。从第一楼门前经过时，封如玉似有所感，停了下来，望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楼阁，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憋闷。

“这是我的杰作？”

“当然是你。这天下，除了你，谁还会有如此新奇的心思？”

月之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环顾四周，不由分说便抓起封如玉的手腕，带着她迅速离开了原地。

两刻钟后，封如玉站在徽商湖畔，望着眼前灯火通明、行人各异的景象，有些回不过神。

“月之，这里，好不一样啊～”好像前世，那里的夜晚。

那里的城市，无论多晚，都会有人陪你无眠。

封如玉在这里，恍惚间，竟有一种回到前世，安宁祥和景象的错觉。

“玉儿喜欢这里？”

“嗯。那些光让我觉得温暖。”

“光？”

“嗯！”

月之看着周围各色的行人，看着那些前来寻欢人的脸上，那些有些放肆的面容，只觉得悲哀，在这万千灯火映衬下，更加悲哀。

他突然就看不懂眼前的女子，不明白她的想法，为何总是这般与众不同。

月之突然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女子离他何止咫尺之遥？

“月之？我们去望星楼吧！”

“好。跟我来。”

月之走在湖畔小道前方，带着封如玉一路穿过那片桃树林，没多久，就停在一座两层楼阁门口前方。

门口有一青衣女子在招揽客人，但她表情厌厌，似乎很不乐意做这件事。

封如玉看了月之一眼，握了一下手中折扇，便大喇喇地走到那女子面前，露出一个不卑不亢的笑容，问道：

“姑娘，可还认得在下？”

“你谁啊，就来招惹老娘…你？你是～白公子？”

青衣女子一开始非常不耐烦，语气颇为不善。后来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一脸和善笑意的少年，才惊觉，是个熟人。于是二话不说，便拉着封如玉往楼内走去。

封如玉对于青衣女子的反应也有些吃惊，但面上倒是无甚变化，依然笑意滟滟的随着青衣女子步入望星楼内。

末了，还不忘回头冲着月之眨眼示意。

“鸨母～鸨母～快来快来，你看谁来了～”

青衣女子将她拉到楼内后，就兴冲冲地朝着楼上一中年美妇大声呼唤道。

“喊什么喊什么！青萍，你看看你这性子，谁来了会喜欢？”

“鸨母～哎呀，人家这不是太激动了嘛～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我看看～呀，是白公子啊！”

封如玉依然保持一脸谦卑的笑容，望着眼前这个年纪略长，但保养得宜的美妇人，静等她先开口。

这青衣女子的反应告诉她，她白公子是不仅是这里的常客，而且还颇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