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晶莹的冰凉落在了顾行舟的胸膛之上，他能感觉到沈知愿的慌张，却说:“不怕，放宽心。”

大掌握住沈知愿颤抖的小手，沈知愿望向他，努力镇定下来，封了最后一个穴道。

血，止住了。

一切都来去得太突然，沈知愿跌坐在地，仿佛刹那间被抽走了所有气力。

“你可真是命大啊。”

顾行舟这才扶着床杆，喘着粗气，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我会让周启，送你回去……明日北狄的人来谈和，届时父皇会在围场以比骑术为理由见他们，本殿是否会戍守边疆，全看这北狄来的皇子公主有何说辞了。”

言下之意，能否帮到沈知愿，也要看北狄那边的人有何动向。

刚从九死一生的局势里走出来，沈知愿哪里敢开口提出自己的质疑，只能点点头，赶紧离开这屋子。

回到院子里才松了一口气，海棠因找不到小姐回府也不敢吭声，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就差没哭着问沈知愿话了，“大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

“没去哪。”沈知愿可不想说自己刚刚差点害了顾行舟性命。

可海棠毕竟是顾行舟那边送来的丫鬟，鼻子灵得很，一下子就闻到了沈知愿身上的血腥味，“小姐，您身上怎么有……”

“嘘！”

沈知愿连忙制止了她的话，隔墙有耳，万一被隔壁几个院的人听了去，那就完了。

“你记住，今晚我们就是出去逛夜市回来迟了。”

“是……”

海棠能感觉到沈知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她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问，只能闭上嘴。

……

夜半而归，宋氏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第二日一大早就让嬷嬷把还在睡着的沈知愿从床上抓了起来，带去大厅问话。

意识还昏沉，灵魂在床上，肉体却被按在大厅的沈知愿，此刻抬头看宋氏的精力都没有，“母亲这是作甚，女儿可没做什么吧。”

“还没做什么？”宋氏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清儿莲儿都说你昨夜晚归府不说，还在夜市跟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甚至甩开了你的丫鬟，不知去向，你可知错！”

两个男人？

沈知愿原本脑袋还有些昏沉，此刻也都清醒了。

昨夜顾行舟带着周启，都穿着寻常衣服，沈知清和沈知莲没认出来也正常。

“母亲，怕是昨夜人多，两位妹妹看错了什么，纵使女儿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也得顾忌大皇子的那十里红妆才是。”

沈知愿的话堵得宋氏哑口无言，沈知莲直接开口，“大姐姐莫不是当我眼瞎不成，难道这京城上下会有人和大姐姐穿的一模一样吗？”

“纵使二妹妹没看错，又怎么会知晓，那两个男人不是大皇子呢。”

听到这句话，宋氏母女三人都愣在了一旁，宋氏平稳了心里的波澜，“你说什么！你昨晚是跟大皇子……”

“要不然呢？而且女儿还记得男女授受不亲，哪怕和大皇子也是保持着距离，至于那第二个男人……”沈知愿思索了一番，记忆里京城里姓周的就那一家，不出意外周启就该是那家的公子哥，“那是周启将军，想来母亲也听过。”

宋氏自然是听过。

准确是，周氏在京城又有谁不知晓，那可是自开国以来的武将世家，而这周启又是周老将军最得力的儿子。

“你竟然还和周三公子见到了！”沈知清不可置信的用手绢捂着嘴，心里有些后悔，就不该让沈知愿昨夜出门。

沈知愿见她们这般反应，心想大清早无事可做气气她们，却不想下一秒就说曹操，曹操到。

只不过来的不是顾行舟本人。

“见过伯爵夫人，今日皇上在围场与北狄谈和，北狄派来的三公主要与我国女子比马术，大皇子力荐沈大小姐，皇上命奴才来带人。”

沈知愿这才记起来，顾行舟昨夜的确说过这件事，可却没有说要自己去和那什么北狄三公主比试一番啊！

奈何皇上的口谕就是圣旨，沈知愿只能起身去换一身衣服，跟着这位公公出发。

“公公请留步，其实我这两个女儿也会一些马术，不如公公一同带去吧。”

既然是皇上和北狄的人在场，定然哪里会有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子弟，沈知清沈知莲年岁刚刚好到了婚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去攀高枝。

公公面露难色，“皇上只说了要沈大小姐，奴才怎好擅自做主。”

见过了这种事情的人，自然也就明白宋氏是什么心思，更何况这位老公公可是在宫里呆久了的，什么把式没见过。

……

沈知愿到了围场，发现顾行舟已经在一旁接应自己，身旁还有小厮牵着一批皮毛都发亮的宝马。

“你……都这样了还来？”沈知愿没敢问他身上的伤，只能隐晦的说。

“死不了，本殿就得来。”顾行舟一个眼神，身边的小厮便把马的缰绳给了沈知愿，“我知道你会，它叫地煞，是父皇赐的，借你用了。”

“殿下莫不是觉得我能赢了那三公主？”沈知愿怎么听都觉得北狄两个字不像是普通的国家，此刻看了眼周围那些北狄派来的女子，看她们的打扮更像是外域人，显然擅长骑射。

“你是凑数的，跟着她就好，昨晚那物件儿，只有北狄才有，你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顾行舟凑到沈知愿耳边，低声说出这句话，随后提高了声音，“记住了，你代表的是不仅仅是你伯爵府，别让本殿失望，你们都是女眷，会有两边的侍卫跟随。”

沈知愿看见周启带着人上马，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臣女明白，定不辱使命。”

看来昨夜那箭，不仅仅是想要杀了她，更有可能是背后的人卖过通敌换来武器，而换到手之后的目的，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目送顾行舟登上高台，沈知愿这才认命的叹口气，还没等多想就有一个女人主动凑上来打招呼。

“你就是我弟弟说的那沈大小姐吧，幸会，叫我白夫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