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秋皱起了眉头：“那出城的文牒可有法子弄到？”画柳想了想：“这出城的文牒要弄到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主要是经过大漠，大漠乃夷狄人的领地，若无入境的文牒，只怕是难了。”

“那这入境的文牒要如何才能拿到呢？”沈霁秋问道。

画柳想了想：“据奴婢所知，这入境的文牒寻常人是没有的，只有官宦之家或者奉命入境的使臣，或是常年在边境有交易往来的商户才能拿到。”

沈霁秋闻言道：“看来前两个办法是行不通的，那我们去画舫桥附近寻几个商贩借他们的文牒一用可好？”

画柳听得沈霁秋如此说，仍然摇头：“小姐，且不说这路途遥远，再说了，此番咱们出宫只是暂且告假，只怕宫里头不好交代。”

沈霁秋道：“画柳，我自有分寸，只是这回咱们是瞒着府里出门的，断不能让旁人知晓，至于宫里那边，你到时候再去知会文染一声便是，不过一个月的功夫。”

画柳犹豫着，终究还是点点头：“小姐，你既然去意已决，那奴婢不能不为小姐着想，烦请小姐打点好行装，也该雇些人路上跟随者才是，不然奴婢就是违背小姐的意思，也绝不让小姐冒这个险。”

沈霁秋笑道：“这个自然。”

不多时，两人便从后门出了府，往画舫桥方向走去。可谁知，到了以后，听了他们的来意，商贩们却是出再多银两也不肯出借文牒，一个小贩摆摆手道：“罢罢罢，这位姑娘，莫说是一百两，便是一千两小人们也万万不敢在这个风头出借文牒。”画柳只当他嫌银钱少，便赔笑道：“银子还可以再商量，只是借文牒一用，过后定然归还。”

小贩连忙道：“姑娘，这几日不比从前，近日不知怎的，西戎那边对文牒查得紧，这一个不小心，砸了饭碗是小，小人丢了命是大。”

沈霁秋闻言皱了皱眉头：“西戎？”

“是啊，姑娘你还不知道呢吧，这边都传开了，说是西戎的国主丢了一件宝贝，在四处搜寻呢，这几日大家伙的生意都难做了。”

画柳见状开口道：“西戎丢了宝贝来大燕找寻做什么？”小贩摇摇头：“谁知道呢，这几天大家伙谁不是十二分小心地在做生意呢。”

见找寻无果，沈霁秋只得走到临味楼坐下，点了杯茶，寻思着前几日在巷中见到的西戎人，莫非与此事有关？

画柳叹气道：“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随后看着沈霁秋：“小姐，那这文牒该怎么办呢？”

沈霁秋沉吟了一会儿：“看来借用是行不通了，那不若我们假扮成商旅，直接拿一张文牒岂不美哉？”

画柳闻言摇摇头：“小姐，这文牒要等上头批准下来，时间也是万万不够的。”沈霁秋闻言便有些发愁，画柳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对了小姐，咱们只顾着找画舫桥的小贩们，不如去了然斋和石溪堂看看，兴许能借到文牒。”

沈霁秋点头：“也只好如此。”

绕过画舫桥来到了了然斋，却看到大门紧锁，画柳敲了敲门，里头却无人应答。

画柳无奈道：“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无奈之下，二人只好走到了石溪堂。

石溪九正在院子里头擦拭着古董，冬日里浸染过寒霜的阳光恰到好处地落在他微垂的眸子上，一抬眼仿佛是含了三秋露水的兰草一般清绝，带着点微微的笑意听完了沈霁秋的来意之后，看着沈霁秋道：“沈小姐借这文牒，所为何事？”沈霁秋犹豫了半晌，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急切道：“我保证按时奉还。”

石溪九听得她如此说倒是着实楞了一会，随后便转身回屋，不多时，便拿着文牒递给了沈霁秋：“沈小姐若是有难言之隐，溪九不会勉强，但是出城一事非同小可，溪九希望沈小姐万事顺遂便好。”画柳闻言，转身回了竹林，悄没声地往泠风后边一站，谁知泠风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微闭着眼靠在竹林旁的亭子上开口道：“画柳姑娘有何事？”

画柳揪了几下手帕，先笑眯眯地从袖间拿出一包点心递了过去：“泠风公子，这是临味楼最出名的点心了，我特地……”泠风接过后看了画柳一眼：“姑娘有事但说便是。”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泠风公子……”画柳便看着泠风道：“公子武功非比寻常，我家小姐此番要前往黄河一带，只怕是路途艰险，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放心，这才来拜托公子。”说罢便从怀中拿出一包银子：“这是一百两，公子点点。”泠风闻言面无表情，画柳不知他是何意，便只得带了一丝哀求：“我也知道我这是在为难公子，可是我家小姐执意要去，这路上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好。”

这边，沈霁秋发现画柳不见了，便唤了几声，画柳无法只得先过去了，泠风看着自己手上的银两，陷入思索。

沈霁秋拿到了文牒便行了个礼：“多谢。”随后便吩咐画柳唤马车回去了。

“主子。”泠风刚要开口，石溪九便轻声道：“你怎么看这次的灾情。”

泠风思索了片刻，随后便回道：“依属下之见，此事应当有人在刻意针对沈大人。”石溪九说道：“此事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主子是指这次的救灾贪污一事？”

“不全是。”说罢，石溪九便转身回屋，泠风看着怀中的银两，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发现石溪九似乎是预料到了一般，于是便试探道：“主子…..”

石溪九看了看泠风手中的银两，哈哈大笑：“收下吧。”泠风恍然大悟：“是。”

沈霁秋坐着马车回了府，立即吩咐下去：“画柳，你先去宫里给文染知会一声，随后回来收拾行李，记得悄悄的。”

画柳点点头，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开始收拾行李，沈霁秋打点完毕行装后，突然说道：“此行非同寻常，若我们这一身打扮恐有不便。”画柳点点头，随后便去府里的管家处领了对牌，随后便领了几身仆人穿的衣服，只说是沈霁秋要赏给下人们的，画柳是沈霁秋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管家自然满口应允。

傍晚时分，沈霁秋便出了府，去客栈换了衣服，在巷口叫了马车，带着画柳准备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