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看着南乔，叹了口气：“逸璐并不是陛下会喜欢的那种女子，她进宫不过是表现朝廷对战死将士家眷的厚待而已，选上了，然后给了一个位分，之后呢？不还是行尸走肉一样活在宫里吗？”

“是，我知道，在男人当道的天下，女人就是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伺候自己的夫君，同为女子，还要分出一个妻妾之分，宠的时候能宠上天，不宠的时候就扔到一边，像一个玩物。就连生出来的孩子也有高低贵贱的差别。历代宫里的妃嫔是这样，普通人家的妻妾也是这样，可是如果是在寻常人家，总是会有些指望的。”

“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是那样，我的夫君就是一个极好的人，我爱他，他也爱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走的太早。我的女儿就算遇不到这样一个对她一往情深的男子，遇到一个普通的男子总可以吧？实在不行还有婚俗摆在那里，不爱了就和离好了，回头还是那个潇洒不羁的好姑娘。”

“可是嫁到了皇家，陛下既不会爱她尊她，也不可能和她和离，皇家只有废妃、弃妃和宠妃，连一个普通的自在姑娘都做不成，为什么要去受那份委屈？”

“我也知道，这是陛下给我们的抚恤和优待，可是我们不想要。”

“夫人说完了？”南乔问。

“说完了。”

“这样的爱女之心的确令人动容。”南乔一顿，“只是您似乎没有说全？”

顾夫人一愣：“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担心的是璐小姐进宫之后会受委屈，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尊她爱她心里只有她的夫婿，能平安快乐度过一生，这是真心话，我知道。可是您方才说，璐小姐不是陛下喜欢的的那种女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顾夫人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没想到南乔的观察力这样敏锐，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疏漏，都能抓住。

“我只是随口一说。王妃你想想，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温柔体贴的姑娘呢？可是逸璐没一样能沾上边的，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陛下是天下之主，心里自然有自己的决断，您也说了，逸璐是武安侯的女儿，就算进了宫，那也是有位分的，陛下心里也清楚明白，可是就因为璐小姐是武安侯的女儿，陛下也绝对不会苛待她。可是我听您的意思，似乎担心小姐受到陛下的苛责？”

“陛下不喜欢，太后不宠爱，自然会受到苛责，情理之中的事情。这我并不担心。”顾夫人企图用云淡风轻的语调蒙混过关。

可是南乔并不想这样轻易地放过她：“您知道您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那我是怎么想的？”

“您笃定，璐小姐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怜惜，相反，还会受到百般苛责，甚至凌辱。这必定不会是随心想出来的。”南乔看着顾夫人，一字一顿地问：“所以我想问您，您是怎么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的？您是怎么知道陛下对待不喜欢的女子会使尽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