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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微微一愣，也凝声道：“又是赤烛教团？”

他旋即露出一丝苦笑：“是不是赤烛教团教团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模因感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传播的，又要如何阻止和治疗......你有这方面的线索吗？”

顾南明叹了一口气：“没有。”

“不过我听到的歌词大概是这样的：天公降朱龙......”他将那几句重复了一遍，李德点了点头：“听上去像是一场献祭。”

顾南明看向那本日记，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里面可能还有其他线索。”

“你现在的状态不好。”李德拦住他：“至少要休息一下吧？”

“没事。”顾南明揉了揉隐约发痛的太阳穴，看向那本日记。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灵感被触动的感觉，估计这玩意儿是只能发挥一次的。想来也是，或许他触发的幻象也是在消耗对面那某个存在的力量，要是能反反复复的刷，这到底是噶韭菜还是在薅羊毛啊......

说起来，这次真的又是赤烛教团的手笔吗？总是让教团当反派好无聊啊......顾南明在心中的角落稍微吐槽了一下。如果是教团的话，他其实还有一个绝佳的情报来源，噬梦之火的主人，榕。

嗯......回头问问她好了。

顾南明一边想着，一边在李德担忧的目光下将日记本从第一页翻开，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洪铭宇似乎有写日记的习惯，顾南明仔细看了一下第一页的日期，已经是今年的三月，上个学期的时候，写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学校生活。

顾南明来回扫了两眼，心想，这家伙简直就是小学生文笔.....到处充斥着“啊，真是有趣的一天”“真是充满意义啊”之类让人看一眼尴尬癌都要发作的文字。

他想找的东西应该还在后面。

顾南明一页页飞快地往后翻。六月初的日记只有一篇，洪铭宇描述了一下自己要参加野外生存特训时的激动，心情，用词也很小学生，让人不想看。之后下一篇就跳到了七月二号，已经是他们从一号试验林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中间野外生存特训的时候日记本他没有带走。

这不奇怪，因为每个人的个人物品都限重，带日记本太浪费了。

“......在试验林高楼区的时候意外捡到了一枚硬币，是灾变前的遗物，过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微微的锈迹。我打算把这个留作纪念......”

顾南明扫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凝。这里又提到了，硬币......还是从一号试验林的高楼区带出来的，怎么看都感觉很可疑。

难不成一切的起因真是这个？

顾南明心头跳了一下，隐约间感觉已经找到了答案，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这篇日记看完，他有一种轻微的强迫症，一件事做完之后才会去做接下来的事情，而且日记当中可能会有其他的信息能辅助他的判断。

七月二号的日记很长，因为在这其中洪铭宇对之前将近一个月的事情进行了回顾，然后又讲了讲自己回新西府那天遇到的事情。他也提到了对自己“3S值”异常的不安。

顾南明边看边道：“说起来，那枚硬币会怎么处理？”

李德道：“隔离收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也会组织人手探索那枚硬币的具体用途。亵渎之语里面有一个巫术词叫做【启示】，就是可以让你获知一些和对象相关的知识，很多特殊物品我们都是用这个来鉴定的。”

“这样吗......”顾南明点点头，手中动作不停，将日记继续往后翻。

之后和其他人一样，洪铭宇接受了三四天的精神检测和治疗，这是心理健康部和医疗部联合负责的项目，洪铭宇在日记中提到了那几天照顾他的三位医生，两男一女，他在日记中叫分别叫他们张医生、郝医生和商学姐。

看看，别的都是医生，唯独女生叫学姐！日记中对商学姐的描述特别多，因为洪铭宇觉得商学姐很漂亮......

啧啧啧，男人。

顾南明想着，心里却有些难受起来。这洪铭宇日记中幼稚的笔触掩盖不住那种荷尔蒙的骚动，都是很正常，很青涩的想法，他也才是十八岁的少年而已，没做什么坏事，但突如其来的模因感染摧毁了一切。

说起来......商学姐？就是那天他在疗养中心看到的那位吗？

顾南明叹了一口气，将日记翻了又翻，最后合上。

“有线索吗？”李德问道。

“没有，完全没提。”

李德点点头，道：“那接下来，我们去见洪铭宇本人。说起来......”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顾南明：“你真的没问题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问题的。”顾南明闭上眼，深深呼吸，重复了一遍：“没问题。就是精神上消耗稍微有点大......”

......

洪铭宇目前已经失去了理智，被关押在异常物收容所的一个E-I级收容措施中，离这边有些距离。李德驱车过去的路上居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顾南明在副驾驶座上看的心慌，摇了摇他，道：“喂喂，会长，开车认真点啊！”

“嗯？”李德愣了愣，然后道：“好的。”

顾南明看了他两眼：“......你在想什么？”

“你说的那几句诗歌。”李德沉吟道：“用的是祝赞词。祝赞词这东西我们了解得比较少，我们执行者学的都是巫术词。其实有一种说法，祝赞词并不是不具备力量，它的潜力和上限其实都比简短的巫术词要高，但是想要发挥其中的力量必须让祝赞词具备一定的格式......形式、排列、韵律全都是使用祝赞词需要考虑的，甚至要加上肢体动作。”

他停顿了一下，道：“但是祝赞词太危险了......太容易和一些神秘存在发生共鸣。这次的事件也是这样。你看，最后一句，咸汤清酒杯中注，和羹尽归.......不知道尽归什么东西，但后面应该是个神名。这句话就是一个线索。”

顾南明一愣：“怎么说？”

“有些这方面的术语你可能不懂，但一般来看。咸汤，清酒，指的都是同一个东西。”李德道：“......是血。还有和羹，本来意思是用不同调味品制成的羹汤，放在这种献祭仪式里，说的就是新鲜的血肉。这是一场血祭......不过喜欢血祭的邪神还真蛮多的。还会有什么线索呢？天公降朱龙......朱龙......”

李德琢磨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他手握方向盘，五指握紧又松开，道：“如果不是突然发现你有预知能力天赋的话......我们本来打算通过解剖尸体来寻找线索的。”

“解剖吗......”顾南明摸着下巴，有些疑惑：“我知道在医学和法医学里解剖是很重要的一环。不过这种精神上的模因异变解剖也有用？”

“精神上的异变往往会影响到肉体，因为这不是单纯的心理疾病，而是在外界力量下诱发的病变，特别是大脑部位，多多少少会有些表现，而根据这些，我们就可以反推出那种异常力量的性质。”

李德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道：“一会儿你陪我去见个人。商秋君，心理健康部的，是个神人，科研部也抢着要她。她在亵渎之语方面很有研究，目前大四，已经写出了两篇关于巫术词、祝赞词的论文，对我们的帮助非常大，是这方面的专家，邪神谱系她也很了解，总之找她问问肯定有线索。”

商秋君......顾南明挑了挑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刚刚在日记里看到的商学姐？

“她是不是负责过我们这些大一新生从一号试验林回来之后的心理辅导？”

李德道：“可能吧？我不太确定，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不管那么细的。”

“心理健康部没有其他人姓商吧？”

“那当然，这个姓还蛮少见的。”

顾南明点了点头，这么说这位应该就是日记提到的商学姐。能让纯情少男洪同学倾心不已，估计是个美人。

李德道：“说起来这人和你还有点关联。当初不是我怀疑你来着，然后搞了个仪式吗？仪式和咒文的设计不是出自我手，就是商秋君负责的。”

“嗯。”顾南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忽然发现一丝不对：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

说起来，我怎么就当侦探了？顾尔摩斯和李生吗......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尔摩斯和顾生，这刑侦片的画风来的好突然。

“而且用超感知觉的远距离询问不行吗？应该很方便的吧？”顾南明问道。

李德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商秋君......是个很怪的人。就是那种学术怪咖你懂吧？这人规矩很多，不喜欢其他人用超感知觉来打扰她，特别是我.....我和她关系不太好，一个人的话，是不敢过去找她的。”

“嗯？”顾南明饶有兴趣地看着李德，没想到堂堂学生会长居然会露出这样的......怯意？有点意思。不过李德描述中的商秋君，和洪铭宇日记中热情爽朗的商学姐，怎么感觉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