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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顾南明咳了一声，寻找话题道：“林雀，刚刚那东西，你说它是E-II级到E-III级之间，那是个什么概念？”

“你问危险程度啊？”林雀笑了笑，道：“危险程度这种人为划分的东西，我们首先要知道，只是一个相对值，而不是绝对值。就比如E-II级的标准是，普通人和常规武装无法对抗，需要出动执行者，但万一有一天，针对灵体的武器也能大规模列装被普通人运用，那雾之子之类的特殊E-II级就会被降级，到E-I的样子。”

“随着新西府的实力发展，各个危险等级的门槛都是在提高的。总之，各个等级之间的划分，其实是一个比较模糊的相对值。”

林雀说着，握了握拳头：“刚刚那个玩意儿，若是让其他执行者对付，可能会比较困难，那他们就会认为这是一个E-III，但对我来说，有另一套评判的标准。”

“能被我一拳打死的，就是E-II级！一拳打不死的，就是E-III极！如果我一个人打不过，那就是E-IV级往上了！”

林雀骄傲地挺了挺胸：“所以刚刚那个家伙，在我眼里，也就是个E-II级！不过它也说了，那只是个分身，所以如果是本体的话......”

林雀稍微想了想：“每个档次之间的跨度都是很大的，。量变不一定能引起质变，那家伙的分身如果是个E-II级，甚至是个比较弱的E-III，那它的本体可能也只是个较强的E-III级而已，还是不一定打得过我。”

顾南明嘴角微微一抽：林雀这么吊的吗......

也是，一拳打不死就是E-III，打残打成重伤打成轻伤或者完全没事儿都可能，但林雀打不过的才叫E-IV级，这中间的跨度着实有点大。

说起来林雀对于实力的评价，原来就是看一拳下去能打到什么程度吗.......这么粗暴的吗......

“E-IV的标准是，有必要出动半数以上的执行者。这样的存在，赤烛教团内，我们推测，除了女歧一定还有，但估计，就一到两个。原因很简单，要是赤烛教团内E-IV级扎堆的话，那凭什么还会被新西府压制在黑森林里？”

接着他便想到另一个问题。

女歧，全盛时期到底多强啊......

顾南明想了想，问道：“怎么总觉得新西府才是最弱的样子......林雀你已经是最强执行者了，那新西府有E-IV级的吗？”

林雀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是最强现役执行者。”

现役......顾南明心中微动，林雀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这话几乎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啊......更早的那些，一代二代的退役执行者当中，有E-IV级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苏老魔，问道：“苏教官是E-IV级吗？”

林雀笑意古怪：“十年前巅峰时期的苏教官要是放到二十年前去，按照那时候的标准，差不多可以算作E-IV级，现在就不行了。现在还是我厉害点。新西府是一直在发展的，等到过段时间，第四代殖装开始列装，很多现在的E-III级估计都会被下调为E-II，一些E-IV则会成为E-III。我之前也说了，危险评级，是一个相对值。”

“这样啊......”顾南明点点头，又问：“那新西府有E-V吗？”

林雀笑道：“这谁知道呢？”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吊人胃口，可恶。

顾南明思维微微发散出去，又问道：“刚刚那家伙为什么叫你刽子手？”

“因为......”林雀笑眯眯地道：“我杀了它们赤烛教团很多人啊.......”

“很多......很多......”

顾南明打了个冷颤，感觉林雀的笑容中似乎有一阵腥风扑面而来。他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庆幸，还好刚刚没表白......苏教官苏老魔的得意弟子，当然也是个潜藏的女魔头。

......

“该死——！！”

黑森林深处，豢灵者发出一声怒吼。

他的脸上，那只爆开来的脓眼已经结痂，似乎是在恢复，透过那层半透明卵壳状的白膜，依稀可见里面有一只小虫在游动。

他的暴怒仅仅持续了片刻，忽然又安静下来，以手托腮：“还好我谨慎。刽子手林雀.....呵呵，真是可怕。三山和三海，人类也能达到这种地步吗.......没有神性的人类居然也能强到这种地步？折损了我一只眼睛，想要长出来，还得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看见了他的样子。”

“还记住了他的气味。”

豢灵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陶醉：“而且，还有意外的惊喜......是她的味道啊......”

“现在动手？不，不行，执行者肯定还在他身边。真讨厌啊，这些执行者真是讨厌啊......”豢灵者脸色扭曲起来，一条条狰狞的血管暴起，像是许多只虫子在他的脸上爬着。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恼羞成怒了？”

豢灵者扭头看去，一大团血液，像是史莱姆一样朝他滚动过来，形态渐渐变化，依稀拉长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豢灵者皱了皱眉，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降生派......”

血液组成的人影摇摇晃晃道：“我并不认为自己是降生派的人。”

“降生派的子宫却说这种话，真是有趣.......”豢灵者的嘴角扯了扯，那颗仅存的眼球盯着对方：“你就是过来看我的笑话的？不过正好，榕，我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血液中的人影一阵晃动，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说来听听？”

豢灵者嘴唇张了张，用唇语吐出两个字：子宫。

血液中的人影往前走出一步：“那你猜猜我是来干什么的？”

“杀人灭口。”豢灵者笑眯眯地用手往脖子上一比：“我不擅长战斗，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饲养师而已，你想杀我，很简单。来，再往前走一步。”

他的身下，那棵树的阴影似乎变得愈发幽深。

但榕却停住了脚步，没有跨入那棵黑树的影子范围内。

......

林雀处理好伤口后，背着顾南明回到营地，其他老师和执行者也在那里，顾南明还看到了昏迷中的陈楠，躺在树枝做的简易担架上面，似乎随时会被人抬走的样子。

楚夕照等人倒是不在，估计是还在陷阱那边捕鱼，甚至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多少事情。

“老顾！”严肃看到他，松了一口气：“你回来了就好。”

顾南明嘴唇因为大量失血而显得苍白，道：“陈楠怎么样？”

“伤的很重！”严肃道：“有一根树枝刺穿了他的左肺叶......陈老哥可能要退出这次的野外生存特训了。”

“这......”顾南明脸色一黯，说不出话来，心中盘旋着一股自责。严肃脸上挂着同样的自责，道：“万一陈哥这次退出的话，那我想了一下，我也退出，到时候和他一起补考。”

“别......”躺在睡袋上的陈楠忽然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虚弱道：“别.....补考的话，表现再好也只能拿到七十五分，你们别和我一起补考了......”

林雀没说话，只是将顾南明也放在一只睡袋上，然后去看了一下陈楠的伤口，旋即按住他的额头：“你别说话了，一说话，肺部的血泡就冒出来。”

然后四处看了看：“医疗队什么时候到？”

一旁的老师道：“两分钟。”

江小满和拄着拐杖的郑峰也围在一旁，稍远些的地方，关切地看过来，但没有上前。过了一阵，医疗救援队的人赶来，将陈楠抬起来，林间就有一个医疗站，陈楠的情况需要赶快处理，虫子都爬进去了，但光是林间的医疗站肯定不够，在进行初步的治疗和手术后，他会被送回城内的医院进行更进一步的治疗。

顾南明心头沉重难言，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那个人脸蜈蚣是来找他的，全是他惹出来的事情，却连累了陈楠......

江小满过来为他敷凝胶。顾南明心里挣扎了一下，叫住她：“别，算了。”

他摇了摇头：“我.....我也退出吧，和老陈一起。”

“诶？”江小满瞪大了眼睛。

林雀还没离开，闻言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个脑瓜崩：“你的这位同学，这次不一定会补考。”

“嗯？”顾南明一惊：“可陈楠不是都已经被医疗队送走了吗？这......”

“你们这次是特殊情况。”林雀道：“那个怪物说是E-II级，其实已经接近了E-III级，对于你们来说太超规格了，让你们遇到这种危险，是我们这些执行者的疏漏，不能怪你，而且你的那位朋友表现得也很英勇。所以按照惯例，如果他能在最后的考核期之前恢复行动能力，就还能回来和你们一起参加考核。”

顾南明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林雀笑了笑，目光深处，却沉淀下一抹疑惑。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东西呢......

她没有将疑惑表现在脸上，对顾南明微微一笑，又叮嘱了几句后，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了一旁探头探脑的小女皇。林雀“咦”了一声，目光惊奇地看过去，接着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便直接用无形的超感知觉触须探了过去。

一人一虫不知道在超感知觉中说了什么，小女皇先是惊讶，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接着开始点头，并且向林雀爬过去，用脑袋蹭她的腿。

这小家伙心思单纯，谁能和它建立心灵感应，它就对谁有好感。

睡袋上，江小满为顾南明敷上了急救凝胶，然后用消毒过的棉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顾南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一直紧绷的精神松懈下去，疲惫感顿时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

黑森林。

豢灵者坐在树下的影子里，血液组成的人形则站在影子之外。两“人”相对而立，默然了半晌，豢灵者叹了口气：“没必要这样，没必要。”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来：“榕......是不是恶神的神性已经开始污染你的思维了，以前的你，不会做这种草率的事。”

原本表面荡动不休的血液骤然凝滞。

豢灵者向它看过去，目光复杂：“榕......你露出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