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糖芽儿一张脸气的通红，手指发颤，老板都快要笑了，因为客户而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虽然那快碎银子足够买他那只金鱼，但那金鱼是他摆摊的彩头，如果送给了这丫头，一时半会还买不到这样的鱼。

且冬天来了，物价越来越贵，马上又要过年，这鱼还能活个很久呢。

他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并不会做出让步。

“你在拿一个试试？！”糖芽儿看见蒋文成就来气，偏偏这人不知道收敛，它一脚踹在他头上，把他踢了个翻，怒气都发泄在了蒋文成身上，人很快就见了血，一旁的小贩被吓到了，连忙后退两步，看着糖芽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蒋文成的惨叫声在四周回荡，东言吓懵了，想要去拉糖芽儿，却发现自己还没走过去就被一道劲风给隔开。

什么温顺小绵羊，不过是在成沐雪面前的伪装，到了外面，一点不顺心就会爆发。

蒋文成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这样丧命，本来就很苦的一生了，可老天偏偏不让他快活。

“让你拿。”糖芽儿像是发狂了一样，就差把蒋文成弄死在大街上。

那小摊贩哪里还顾得上金鱼，撒腿就跑。

少年背后的骨头断了几根，地上的血一大片，鲜红夺目。

“别……别打了。”蒋文成的求生欲让他跪着把这句话说完，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卑微。

糖芽儿想要在踹一脚，却发现他的身上全是血，这踹了，还不得脏了她姐姐送给她的鞋。

她可舍不得。

糖芽儿直接把金鱼拿走，东言抱着堆东西在风里凌乱，突然有些不敢跟在糖芽儿的后面，蒋文成在地上踹着粗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死掉了。

天空和地面的色彩在他眼里一点点褪去，很少流泪的他意外都湿了眼眶。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他爷爷去世的那天。

天边下气了雪花，地上的冰凉温度像是要把血给冻硬，他连扭动一下身子都困难。东言哆哆嗦嗦的往前，不敢看蒋文成的脸。

十两银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还带着女子清香和温度。

蒋文成突然讽刺的笑了起来，东言落荒而逃，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的这么疯狂，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人拥有着不该拥有的力量，一切都乱了套，看不到未来，全是迷茫。

颠沛流离后还是回到了故乡。

许曾经有过彷徨。

蒋文成冷的麻木了，谁知道他怎么走到药铺，在那群人审视的目光里拿出了银子，这一身伤足足花了二两，剩下的八两够他去找他所谓的叔叔。

他手上带着夹板，手心里是那块成色不太好的玉佩，他还是向往着江湖。

并不是现在的肮脏，而是他爷爷口中，那个真正的江湖。

成沐雪早早睡下，糖芽儿和东言置办了马车，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这家小店。

用二十两银子买了马夫。

她们要去南耀。

成沐雪看着自己包裹里的那块金牌，眼眶格外的红，她怎么也想不到，要不了一年时间，她就会重新回到自己的家。

用着这块金牌，走进自己的皇宫。

她的父皇母后知道吗？她的子民知道吗？她被当成物品转卖，在天临受尽冷眼。

这样所谓的临国说友好建交，她都觉得讽刺。

马车走的道很快，一路上除了上厕所，基本是日夜不停的敢，在除夕的前一天傍晚进了南耀皇宫。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宫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脸惊慌。

娅纳乔眯眼，慵懒的修理着自己的指甲。

“什么事情，这么慌做什么。”她现在日子舒坦，大女儿走了，虽然没人陪她，但是皇帝因为这个更在乎他了，认为她为这个国家做出了贡献。

平日里那些宠妃，一下子被抢去了风头，偏偏她又是皇后，这些人也不敢在背后嚼闲话。

皇帝宠皇后，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南耀百姓谁不传这么一段佳话？

宫女哆嗦着，一张脸像是见了鬼，“娘娘，公主回来了。”她头贴着地面，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下，地毯湿了一大片。

“什么公主？四公主还是五公主，他们不就在皇宫吗？”娅纳乔有些懵，心里又了个最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在忍，她不想把自己想的东西变成现实。

如果真的是那样，也太可怕了。

“是大公主。”宫女抖的连话都说不稳，唇色都开始发青。

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偏偏东言也在成沐雪旁边，这连假冒都机会都没有，全南耀都知道，成沐雪去天临是为了天临庇佑南耀，交两国之好。

成沐雪离开，那是要欢庆百姓平安，如今她回来，身上什么东西没带，寒酸的快要看不出来是个公主。

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她打死也不会进来传话的。

成沐雪和糖芽儿站在外面许久，宫女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看似漂亮的皇宫，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换来的安稳，大家都心知肚明。

糖芽儿欣喜的看着这四周，她是第一次来皇宫，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成沐雪唇角上扬。

东言很紧张，她能感受到这里，并不是很欢迎他们三人，虽然这本来就是他们家，但人性变换，现在这气氛，倒像是他们来皇宫打秋风了。

每个女孩心里都有这么一个家，里面有爱她的爹娘，他们是她的永远后盾，她可以无所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在他们的庇护下生长。

人都是恋母的。

可有些人从出生就没有爹娘，例如糖芽儿，有些人有，又早早的失去了。

成沐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却不知道她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她所爱的母亲，现在在坤宁宫大发雷霆，气冲冲的朝她这边走来。

“皇后娘娘嫁到。”太监的尖细嗓音还没响完，一个明晃晃的身影就在成沐雪的面前，冷而暴力的巴掌落在成沐雪的脸上。

直接把成沐雪从凳子上扇了下来。

糖芽儿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成沐雪抓住糖芽儿的手腕，扶着自己的脸，一抬头，唇还没有张开，就看见娅纳乔泪眼朦胧。

她声音哽咽，像是成沐雪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几个字的质问像把刀一样扎在成沐雪心上，她身子猛的一兜，突然发现事实和她的想象完全不同。

握着糖芽儿的手松开，她匍匐在地，卑微的像是一条狗，哪里还有曾经的半分风采。

那个女人的平坦肚子，就是她出生的地方。

他们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又亲手将她毁灭，赐予她光芒后吧她囚禁在无极的黑暗。

糖芽儿瞪着娅纳乔，想要杀人的心在次涌上来。

不管成沐雪是不是公主，她都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

她对她好，她就把全世界给她。

她若负她，她便抽筋扒骨，食其血肉，将他们撕咬干净。

爱的热烈，恨的疯狂。

是病态，却也在互相拥抱，她们踩在刀尖上奔跑，看不到是远方，抓不住的是未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这个世界没有幸福和满足。

她们披着外套。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她们一点点走，在竭嘶底里，在悲伤痛哭，你的眼里，也只不过是尔耳。

因为他们不在乎。

成沐雪知道答案了。

在她的母亲说出为什么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知道了。

一切都是她自己在妄想。

“天临把我送到了突厥，突厥人要杀了我，所以我回来了。”冰凉的眸里再也看不到一点感情，她从地上站起来，先开始的悲愤好像只是别人的错觉。

站在她旁边的糖芽儿知道，不是成沐雪不伤心，而是她已经伤心完了。

她没有痛哭的资格。

在这里的人都有，但她不行。

她站在顶峰，享受着别人这辈子都看不到的光，也承受着非让承受的能力。

泱泱大国说的好听，还不是要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维护和平。

什么时候，那些将军的热血这般无用？

能寒窗饮冰的士子居然只能想到这种下流法子。

把自己夸的飘飘燃，在糖芽儿眼里，他们和蒋文成并没有什么两样。

“……”

娅纳乔突然说不出话来了，面对她女儿的死讯她可能也会伤心，但天临把她送出去这件事，他们还真的不知道。

送去突厥的，难道不是那个什么亲和公主吗？

成沐雪知道娅纳乔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越发讽刺，过年的前一天，自己的脸就这么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就是亲和公主，天临皇帝给我封的。”她声音很轻，殿里的宫女突然没了动静，看着成沐雪带了几分同情。

苦命苦成这样，她们也头一次见。

“他们没有把你许配给天临皇子？”娅纳乔每问一个问题，都像是在成沐雪的心口上扎一刀。

成沐雪手指攥紧，糖芽儿听东言讲过成沐雪的经历，此时只想把那女人的头给扭下来当球踢。

东言脸红的快要发紫，莫说成沐雪觉得难堪，连她都不好意思再站在这。

不过一年未见，所有东西就都变了味。

成沐雪倒吸了一口气，“配了，但是人家皇子不要。”

娅纳乔面子挂不住，成沐雪上他们南耀的第一美人，这样的女子都不要，他天临是有多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