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姐说，傅墨琛大前天淋雨发烧住院了，一直在病房待着。

到了医院李姐没下车，她让我拿着保温盒：

“傅总说只允许你上去，你上去了看着点，该问的不该问的都别提，多做事。”

我应声，往医院走。

我来到的是一个高级病房，推门进去，傅墨琛半躺在病床上，精瘦的背靠在床头，面前是一台笔记本。

我拿了保温盒走进去，放好打开汤和饭，斜看了一眼傅墨琛的屏幕。

好几个被打开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

发烧了工作量那么大，难怪一直住在一医院好不了。

饭摆好，我放在傅墨琛面前。

“傅总，可以吃了。”

傅墨琛斜睨了一眼饭菜，苍白的薄唇轻启：

“你做的？”

“李姐做的，让我拿来。”我摇头。

他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喝了几口汤，接着埋头在工作中。

一下午，我就静静坐在角落里，病房里回荡着他点鼠标敲键盘的声音。

夜幕降临，傅墨琛合上电脑，他揉了揉太阳穴，吃了几颗药后，声音沙哑疲惫：

“跟我去一个地方。”

到了车库，是我开的车，傅墨琛神色疲惫地小憩了一会儿。

按着导航走，到达目的地后，眼前是一片黑暗。

坟墓。

老天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竟然在这时下起了雨。

毛毛细雨，不大，但对傅墨琛重感冒的人不是好事。

我脱了外套，递给他：

“傅总，你放头上遮一下吧，身体重要。”

傅墨琛看了我两眼，往前走，走进一堆墓碑时，他停了脚步：

“你站在这里站着，别过来。”

我顿住脚步，傅墨琛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在一个墓碑前停住。

迷蒙的天空，稀疏的雨滴落在傅墨琛肩膀上，远远地望去，他高大的身躯有些孤寂。

一位老伯拿着雨伞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往傅墨琛那边跑。

看老伯熟练的动作和打扮，应该是守墓人。

“傅先生啊，下雨了您就别来了，身体坏了可怎么好？您放心啊，我在这里一直帮您看着呢。”

在两人对话中，我才知道傅墨琛这几天都有来墓地，而每一次，恰好都撞上下雨。

傅墨琛没拿雨伞，直挺挺站着，老伯没办法，只好站在他身边撑伞。

雨下了两个小时，直到停了，傅墨琛才转身走回来。

一路上，傅墨琛抿唇闭眸，车内的气压比来之前还要可怕。

回了病房，他洗完澡吃了药就打开电脑，我实在看不下去：

“傅总，你需要做什么？我帮你吧。”

他直盯了我两三秒，沉默地点头，沙哑着嗓子给我说了要注意的事情，期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我敏感地往后缩了缩。

我接过电脑，傅墨琛已经躺下来了。

看着他熟睡的脸，我仿佛看到了自己。

可他比我要好得多，他的累，是为自己而累。

我尽量地敲小声点电脑，近四个小时过后，我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按了保存，我点了关闭电脑。

桌面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提醒我没有关闭完全后台程序，我点了进去。

是一个私密文件，我点了进去，脑子瞬间炸开。

里面有一张照片，五个字——贩卖嫌疑人。

人的后面，有一个问号。

照片里，是刘莹莹，有一个模糊背影的男人

我两眼珠子一转，移到病床上的傅墨琛身上。

他侧躺着，鼻息间是微弱的呼吸，安静的睡颜少了平时的冷漠狠厉。

我的视线，在电脑和傅墨琛身上来回转动。

我多想把他摇醒，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照片是怎么来的？贩卖嫌疑人怎么没有陈明飞，他究竟在做什么？

可我终究是选择安静地坐在椅子，睁了一晚上的眼睛……

等傅墨琛出了院，我找了黎烟，她给我发了地址。

下车我按着导航走，走了半路导航无法识别，我挨家挨户，逮到人就问路。

越往里走地上的路越是坑坑洼洼，很脏，散发着一股发霉腐烂的气味，小屋子外有男人光裸着身体，只穿一条内-裤晾衣服。

这里是本市的穷人区。

找到黎烟家门口时，我的白鞋染黑了。

她腼腆地拉我进来，笑得有些局促：

“沈姐，家里很乱，让你见笑了。”

我摇头，细细打量着这里。

说是家，其实小得可怜。

屋里干净，散发着潮湿的木头味，窗边的木头发了霉，摇摇晃晃的。

黎烟拉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

“沈姐，你怎么突然找我？”

我刚想说话，门口一阵拍门声，男人粗犷的嗓子袭来，吓得黎烟连忙用沙发顶上门。

“黎烟，你小娘儿们一晚上多少钱？出来卖的一百块够了吧？”

“升哥，你还不回去，梁婶待会儿该拿扫把找你了。”黎烟缩着，小声回嘴。

门外拍门声不断，男人猛地打了一个隔。

“你别想骗我了，那臭娘儿们早回娘家去了。黎烟啊，你看一百五行不？一百五价格够高了。”

“沈姐，你别管，他喝醉了，待会儿就会走的。”黎烟脸色窘迫，她掰着手指压低了声音。

我抿唇点头，没错过刚刚黎烟推沙发的熟练度。

我静静跟她在屋里坐着，一直没吭声。大半个小时后拍门声渐弱，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说还想让他给多五十是在做梦，价格高他不如找个刚坐台没多久的小姐。

没一分钟，门外踢哒着拖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每天都来骚扰你？”我严肃。

“不是的沈姐，也不是每天，偶然隔一段时间。”

“你现在收拾东西，待会儿跟我走。”

她瞪大眼睛就想推辞，我脸拉了下来，她只好妥协，低声说了声谢谢。

我打从心里是把黎烟当妹妹看，一次两次那男人没来成功，万一下一次再喝醉酒，叫多了几个醉酒的男人来怎么办？

再往下想，我更是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