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青倒是翻看着书卷，“三小姐又怎知我没去看望过？只是派人去了，三小姐你不知道罢了。”

秦妍霞继续道：“听说大人伤寒病得很重。”

秦莞青悠然自得的：“只不过是听说罢了，我派去看望宋大人的人可不这样说。”她的目光灼灼里带着笑意：“是与不是，秦三小姐还是亲自去断定的比较好。”

听秦莞青如此说，好像是另有隐情。不过也对，听说上次宋子玉便在秦府淋了一身的水，回府中被前去拜访的安平王的人马“正好”给撞见了。那次都没听闻伤寒，怎的这次，又见了秦莞青，便大病伤寒了？

如此，秦妍霞心中的疑惑也更重，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看一看他了。

只听得秦莞青淡然开口：“秦三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帮还是不肯帮？”

秦妍霞抬头看，秦莞青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她表情紧绷着，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要谈。秦妍霞轻轻点头。

只听得秦莞青继续道：“归燕，你去叙个茶。”

归燕从善如流地捧了茶壶茶碗出去，一则是留下二人空间，而来是出去望风。近来连归燕都感觉到，那些巡逻的家丁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荼蘼院的周围转着，而且总有些不知事儿的小使女进来送东西。

荼蘼院好像一下子繁荣了起来。这些闲杂人等在秦莞青刚和王爷有婚约时都没这么热切，怎么会突然就热切了起来？在夫人回了将军府之后。事反其常必有妖，秦莞青那么聪明地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是有意无意的来监视荼蘼院中动向的。

所以荼蘼院不得已大门紧闭，闲杂人等都不放进来。而这些人，估计只是来打掩护的，荼蘼院中，一定出了内应。所以现在她在自己院子中的言语都处处小心了起来。

秦莞青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她的声音略低，只是她与秦妍霞两个人之间才能听到：“我院子里的情况，三小姐也看到了，我在此处处处受人掣肘。”

秦妍霞点了点头：“可是有谁想对付你？”这般说完，又好像自己有了答案似的。她的心也如明镜似的。秦璎雯那般蠢笨的人，事情一定不会做的如此细密，更别说，她没有如此之大的号召力。

而眼下，能花这么大功夫对付秦莞青的，恐怕也只有高丽贤一个人了。她是这后院名义上的女主人，当然有这般的手段。只是，秦妍霞不清楚，她的声音婉转：“大娘为何要如此对付你？”

秦莞青的眼里的精光让秦妍霞一渗。只听得秦莞青的声音淡淡：“她害我娘如此，你觉得，如今我翻身了，会放过她吗？”

秦妍霞不住地想起自己的过往来，还好，她之前并没有招惹过这秦二小姐。不过想起这绿枝娘俩，秦妍霞的心中微动。那时候她还小，犹记得绿枝刚进府时，是一个笑意盈盈又待每个人都极亲切。

那时素媛也与她多有往来，赞不绝口。可是后来，秦左相替皇帝外出巡游了一趟，绿枝便被高丽贤狠狠地整治了。不光是脸上给她下马威看，据说连餐饮都多加拘束……而秦莞青，更是被秦霄纯给欺负了。

但是她们母女俩向来是忍气吞声的，这些事情，绿枝似乎都没和秦国风说道一声。而秦老太太，对于这些争斗，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那时她还不太算得上老态龙钟，对于绿枝这样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向来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再后来，秦府的后院里就有新人来了，绿枝那里，秦老爷关照的就更少了。可是秦老爷忘了她，秦夫人可没忘……

但是，高丽贤已经在这秦府后院里多少年了，那些对付她的，都没好下场，秦妍霞劝道：“二小姐，你别冲动，我们现在对付她还……”

秦莞青却是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吧，我已经收集够了她的罪证了，残害子嗣，这个名头如何？”

“这些，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父亲肯定有所耳闻，而他都没有管，你现在提出来，只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妍霞她的眼里闪烁着担忧，没有十成十把握的事情，她不想去参与。

而秦莞青和她的打算一样，若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也不会去做。

“这只是其一。”秦莞青看着秦妍霞的眼睛。秦妍霞与她对视，觉得她眼里全都是令人目眩的星辰。她长得真好看，秦妍霞自愧不如。她说话时的一颦一笑都好看。

秦莞青施施然地开口：“克扣银钱，挪用秦府款项放高利贷，是其二。”

秦妍霞一愣：“高利贷？大娘怎么会……沾染这个东西。”

高利贷是朝堂之上明令禁止的，被发现者重罚。更别说，家里的秦国风还是个为官作宰的，若是被发现，肯定免不了重罚一顿。而秦国风，一向也重视这个，他知道皇帝最恨哪些人，自然是不会去做那样的人。

如果这件事情被秦国风发现了，那高丽贤这主母的位置……

秦妍霞心中一动，可是她还很清明：“二小姐又是如何发现的？”

秦莞青的嘴角勾上神秘的笑意：“这些，三小姐等着看好戏便是了。你只管说，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秦妍霞用手帕轻掩嘴角：“你说，怎么个帮法？”

秦莞青眼珠微动，她从书页之中取出一张纸来：“三小姐请看，看完便烧了它吧。”

秦妍霞倒是接过那页纸，微歪着头看着她：“二小姐如何笃定我会和你联手？”

秦莞青眨眨眼睛：“你也说过，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她倒了，你们院子，也会轻松许多吧。”

秦妍霞看完了秦莞青递给她的那页纸，花容失色：“这，这怎么好？我娘的东西，我……”

秦莞青却定定地看着她：“你一定知道在哪儿，而且也只有你知道。”

秦妍霞咬了咬唇，把那页纸放到灯台上烧了。她本来还觉得，秦莞青白天点灯颇为怪异。原来，她早已经算准这一切了。

秦妍霞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良久，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好。”

“小姐，茶好了。”归燕托盘进来，似乎也在暗示时间不早了。

秦莞青点了点头，声音也高了起来，似乎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那三小姐也尝尝，这用朝露煮的竹叶吧。”

秦妍霞点了点头，睫毛微颤着，表现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放在以往，如此的煮茶法，她总要赞叹两声的，可是今日却沉默地像个哑巴。让她浑身激动的，却不是秦莞青和她提议的这件事情。

而是这件事情成了之后的结果。秦霄纯，会倒的吧。到那时，她一定就不能趾高气昂了。那种感觉，似乎十分不错呢。她拿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不知不觉就已经一杯茶水下肚了。

“既然茶喝完了，还请三小姐离开吧。出来了这么久，素媛姨娘应该会担心的。”秦莞青又靠回了贵妃榻上，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秦妍霞也知道，自己出来太久了，若是再不回去，可能会让人起疑心的。她起身：“妍霞多谢姐姐款待了，姐姐交代的事情，妍霞一定不遗余力地去做。”

“归燕送客。”秦莞青却是没有答她的话，声音淡淡道。

秦妍霞从秦莞青那回去了，好像还是带着些许的激动，走在路上都目不斜视的。

回到了兰芳阁，秦璎雯的那股子劲儿已经下去了，她也顾不得刚才才呛过秦妍霞了，急切地拉着她的手：“姐，咱们什么时候去看子玉哥哥啊。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看见秦璎雯，秦妍霞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笑着点了点头：“嗯，不怪你。”但是又怎能，一点儿都不怪她呢。但是她仍旧是言笑晏晏的，略带哄骗的：“那你去看看娘在不在，她若是要拦你，我可没办法。”

秦璎雯果然上钩：“好姐姐，那你先去叫人备马车，我这就去看。如果她在，我就叫人支开她去。”

秦妍霞点点头，心头却突突的跳。如果素媛不在，那她也就好下手了。

她淡然地出门，对月牙吩咐道：“去备马车，我要出门去看看宋大人。”

因为这未婚夫妻的原因，而宏元王朝对男女大防管的也不甚厉害，她这么做，倒是于情于理了。

不多时，秦璎雯笑着回来，一溜烟儿的小跑过来：“姐，我们快走，娘亲不在。”

秦妍霞心头一跳，好机会。秦莞青说，秦府的账本，有一部分是放在素媛姨娘这里的，如果她能把拿出来，一定会成为有利的证据。

她咽了口口水，压抑住马上就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来：“好，你先上马车吧，我要去小解一下。”

秦璎雯不疑有他，亦步亦趋地出去了，她要提着一大堆的东西，院子里的好些人，都去帮忙了。倒是没想到，秦妍霞转身去的，是素媛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