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修把苏沐伊抱进家门还不等把人放在床上，苏沐伊就开始扑腾双脚，右手捂着胸口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瞧这架势，陆柏修心中警铃一震急忙掉头往浴室跑，可还是晚了一步。

苏沐伊到底没忍住吐了出来，星星点点的污秽喷在陆柏修的裤脚拖鞋和苏沐伊的衣服上，酸腐的气息霎时弥漫在浴室中。

低头看着脚下的污渍，陆柏修铁青着脸，抱着苏沐伊的手下意识加大了力气。

“唔。”苏沐伊吃痛地哼唧，“放我下来。”

苏沐伊蹲在马桶前吐了好一会儿，脸上还沾着眼泪，乍一瞧可怜巴巴的。

陆柏修拿了条用热水泡过的毛巾给苏沐伊擦脸，苏沐伊就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紧盯着陆柏修。

“怎么了？”陆柏修奇怪。

苏沐伊呆呆摇头，脑后扎起来的丸子也松散地摇摇欲坠。从陆柏修的角度看过去，苏沐伊整个人小小一只蹲在地上像被遗弃的猫儿楚楚可怜呆呆萌萌。

“陆柏修。”苏沐伊细细轻吟，“我要回床上躺着，我害怕。”

陆柏修认命，把苏沐伊抱回床上又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苏沐伊抱着被子，眼睛中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倒是忧郁的很。

把苏沐伊搂在怀里的瞬间，苏沐伊头发上清淡的香气丝丝缕缕飘进陆柏修的鼻子中。陆柏修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苏沐伊的后脑勺，问：“有心事？”

苏沐伊默不作声拉高被子遮住渐红的眼眶，翻身背对着陆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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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儿小半年过去了，陈心菀出奇得安静，没有再打扰过陆柏修。苏沐伊每天忙着备课上课，陆柏修偶尔出个差。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两人看个电影逛个街，甜蜜自在的不得了。

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许梦娴的状况急转直下，不仅白天黑夜地咳嗽着，还呼吸困难需要每天靠吸氧缓解不适。

冬天时还养得丰腴的母亲短短数月的功夫就瘦成了皮包骨，浑身上下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从下床到卫生间如厕都需要父亲搀扶。

最后的二十几天里，许梦娴除了喝几口水吃了几口罐头和好些雪糕外，几乎滴米未进。

所有人都清楚许梦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凌晨五点，苏沐伊起床时，许梦娴和往常一样，坐在床上，双臂搭在身前的沙发凳上，额头枕在胳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这四个月来，母亲几乎每天都是从白到黑地这样坐在床上休息，但今天却弥漫着压抑和悲楚的气息。

苏民轩坐在许梦娴身边让许梦娴倚靠在他怀里，许梦娴虽说带着吸氧管，但弥留之际每吸一口气都要咬紧牙关，头皮和瘦骨如柴的脖子上的青筋也跟着凸起。

苏沐伊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可是手心冰凉的触感蛰痛了苏沐伊紧绷已久的神经，眼泪簌簌滑下。

母亲浮肿的双脚双腿和瘦小的手心一片冰凉，这意味着什么苏沐伊已然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