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还没开始正式交往呢，大家就巴不得他们快点分开，他心里觉得怪怪的。

“是我自己决定开店的……我要自己做老板。”

他特地解释道。

“来来来，喝茶喝茶……”

看到他这么有骨气的样子，大家没好意思再说些什么，继续端起茶杯喝茶。

吴斯凯却没了喝茶的兴致，他随便抿了两口，说:“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好。阿茄哥，你的店什么时候开张，记得跟我说一声啵。我去帮衬你的生意。”

马中华客套道。

“好。到时再说。”

吴斯凯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走开了，松松垮垮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正如他不了解米小小一样，他们也不了解真正的他。

不过，他只需要她理解他就够了。

回到家里，他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那一层空荡荡的楼房……

……

那个夜市招租电话，真的有人打进来咨询了。

她刚报出价格，别人吓得挂断了电话。

她无谓地笑了笑，走去村口的米粉店吃起了二两鲜肉粉。

吃着吃着，装宽带的打电话来问她在不在，等下要来装宽带了。

“在。什么时候来装都可以……嗯……好的。”

她悠闲地吃完了米粉，慢悠悠地晃回家里去了。

吴斯凯打完篮球，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初中同学拖把打来的。

于是他回拨了拖把的电话，由此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坏消息——初中同学阿泷得了骨癌，已是晚期，他的爸爸妈妈正在寻找当年跟他要好的同学，请他们去医院看望他，让他“走”的时候不留下任何遗憾。

“我十点钟还要去医院陪陪阿泷，你过来吗？”

拖把在电话里向吴斯凯询问道。

“好。到时在医院门口等你。”

他点头答应了，心里涌起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人生苦短，余生到底有多长？

天才晓得！

阿泷只比吴斯凯大半岁，当年大家出于打篮球的爱好而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后来大家各奔东西，鲜有相聚。

可这大好的青春年华，一下子说没了就没了，着实令人可惜。

如今阿泷他爸爸妈妈爷爷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想，吴斯凯都觉得难受，莫名冲动得想哭。

他同时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鼻梁和眼角之间的穴位，止住了眼泪。

他匆匆地洗了澡，去吃了个早餐，然后去水果店买了个漂亮的水果花篮，走到拥堵的医院门口等拖把。

拖把如约而至，两人打过招呼，拖把絮絮叨叨起来。

“太可惜了，没活头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直嚷着要找小米……”

“他爸爸妈妈只记得我家在街上做拖把来卖，所以找遍了整条街才找到我家里来……”

“他们让我通知跟阿泷要好的同学，顺便找那个小米……”

“唉，我也没有大家的电话呀，找得一个算一个了……”

“走，阿凯，上去看看阿泷再说吧。”

拖把重重地拍了一下吴斯凯的肩膀，领着他七拐八拐地走到二楼一个偏僻的普通病房门口。

阿泷的爸爸妈妈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神色凄然。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阿泷的初中同学阿凯，今天过来看望阿泷。”

吴斯凯斯文地递上水果花篮，轻声打起了招呼。

阿泷的妈妈看见他帅气阳光健康的样子，忍不住当场又失声痛哭起来。

阿泷的爸爸客气地接过了漂亮的篮子，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阿泷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了……”

吴斯凯听了，免不了心酸。

拖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下见了阿泷，记得说些开心的事。”

“嗯。好的。”

他点了点头，收敛了一下心神说。

拖把随即推开病房的门口，领着他一起走进去。

昔日帅气健壮的阿泷，如今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那苍白灰败的脸色，看起来挺吓人的。

阿泷的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又像是在呻吟着什么。

吴斯凯明显地愣了一愣，拖把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等阿泷清醒一点再跟他打招呼。”

于是吴斯凯壮着胆子跟着拖把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待阿泷清醒过来。

可惜的是，阿泷清醒的时间并不长。

等了半天，吴斯凯跟阿泷打过招呼，跟他寒暄了两句。

“我的脚好痛……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才能把它治好……等治好了……我们再一起打篮球……我有点累了……”

阿泷说着说着，伸出手来，锤了锤那条浮肿得很厉害的左腿。

吴斯凯看得心惊胆战，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安慰道：“阿泷，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什么病都可以治好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结束了极短的对话，吴斯凯的心情变得十分地沉重十分地压抑。

阿泷又再度失去了意识，又开始咿咿呀呀地胡言乱语起来。

两人难掩凄凉之色，互相低声打气，决定不在阿泷家人前表现出难过的样子。

两人打起精神来，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又好心地安慰了阿泷的爸爸妈妈一番。

“拖把，你能不能帮忙找找阿泷的高中同学，其中有一个叫小米，是阿泷暗恋过的女生。”

阿泷的妈妈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说出了不情之请。

拖把热心地问：“阿泷是在哪个学校读高中的？”

“S中99届。”

“阿泷给小米写过很多情书，都锁在他自己的抽屉里。”

“我想让他能够见上小米一面，了却心中的遗憾。”

阿泷的妈妈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S中？小米？”吴斯凯心里纳闷，“该不会这么巧吧？”

“阿姨，你有没有阿泷读高中时的照片？”

他客气地问到。

“有。”

阿泷的爸爸从随身背的那个皮包里掏出了一张阿泷的高中毕业典礼合影。

吴斯凯小心接过，仔细地瞅了瞅，刚庆幸合影里面没有米小小的脸孔，一翻背面，赫然映入眼帘的，却有“马中华”这三个字。

“马中华！阿华哥，正好我认识他，我有他的电话号码，可以通知他帮忙找找。”

吴斯凯一时激动不已，拖把识趣地一把拉住他，对阿泷的爸爸妈妈说到，“我们到下面去打电话，先不打扰阿泷休息了。我们打完了再上来。”

“好。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

阿泷的妈妈又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