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憋屈也没用。他再怎么肖似先帝，那皇位还是传给了东宫太子，而他这个卫王，也是他皇兄赏的。

好在他皇兄即位的时候，他年纪到底还小，十三四岁，虽然知道的挺多，但是说到底并没有脱去天真，所以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只是再也没有人称赞过他的才能，他也再没有展露过他的才能。王爷是不需要有才能的。

这一点和祝宁哲何其相似。这才是他最初愿意和这个人亲近的原因。两个相似的人聚在一起，虽然他们从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但心理上就会感到一种被安慰的欢喜。

白子敏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祝宁哲，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所以他才愿意这样纵容这个人，哪怕是他偶尔触及自己的底线，也一样会姑息。人生在世，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谈何容易，他所做的一切，总也算对得起他了。

婉生从前从未想过，白飞城这个人也会有惫懒的模样。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温和的，节制的，甚至是禁欲的。他每天规律的生活，处理繁重的政务之外，还要拨时间去军营巡查。但是他从不会显得忙碌，永远都那么从容不迫。

甚至他弯唇的弧度都是惊人的精确，从来没见过他大笑时的模样。这个人，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所以永远都理智的约束着自己，像是从来没有恣意的活过。

但自从他们两人互相表明心迹之后，婉生能够明显的察觉到，白飞城身边的温度都有了提高。尤其是在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时而温柔，时而狡猾，时而调笑，时而逗弄。——就像是终于放开了自己。就连庄先生和费青宁都好几次开玩笑说他“有了人气了”。

对于能够让白飞城更加开心，婉生也是很高兴的。他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每天都要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只看着彼此也觉得安宁。大多数时候，白飞城看书，婉生仍旧做活儿。虽然她已经到书房来伺候很久了，但还是习惯给白飞城做衣裳。

——更何况如今有了这样的关系，白飞城身上穿的，必得是出自自己手中才行。她以前从不知自己居然也有这样的占有欲，但事实就是，她已经将白飞城装衣裳的几个箱子都锁起来了，除了自己做的衣裳，其他的都不会再有机会穿了。

白飞城纵容着她的这种行为，甚至还在一边指点着告诉她，那些衣裳是谁做的，什么时候等等。听得婉生妒火中烧。无他，因为除了自己之外，给白飞城做衣裳做的最多的，就是忍冬了。好在自从自己来了之后，白飞城多半穿的都是自己做的衣裳，她安慰自己。

“将军试一试合不合身，我好再改。”这一日她又做了一件春衫，兴致勃勃的给白飞城试。这是一件银白锦缎制成的衣裳，因为布料上面有暗纹的提花，在阳光下走动的时候，会出现不同的颜色和花纹，所以虽然看起来素净，但其实并不低调，很适合白飞城这种闷骚。

这是婉生新给他贴上的标签。白飞城这个人的生活，其实非常讲究。几乎什么都要最好的，但是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那是最好的，然后呢，还要在不起眼的地方表明出来，如果别人注意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总之，一句话，闲的！

白飞城果然对这件新衣非常满意，当即穿上就不打算脱下来了。已经进入四月，虽然北方已经开始转暖，但还是会有所谓“乍暖还寒”的时候，所以婉生坚定了给他披上了一件斗篷。开玩笑，白飞城这半年也折腾的够多了，身体很虚，一冻肯定就病了。

偏白飞城觉得自己好得很，两人正在幼稚的为穿不穿斗篷而争执的时候，清平突然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看见白飞城便大声道，“将军，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