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翎霜笑道：“不知柳妃最近可有感悟，可有为自己和昭琦的未来做过什么打算？”

柳惠儿笑道：“娘娘明鉴，惠儿如若能为娘娘效劳，那也是惠儿的福气。”柳妃此时经此一役，也算看清了形势。如若要想在这西图后宫生存，真正要依存的人不是淑妃，而是皇后厉翎霜，只因皇后背后之人是夜浩晨。

厉翎霜浅笑地道：“听柳妃这意思，是决定与本宫合作，协助本宫咯。”

柳惠儿含笑地道：“臣妾本就该以皇后马首是瞻，皇后吩咐之事，臣妾自是不敢肆意怠慢的，如今只是一切回归正轨，并无任何不妥。”

厉翎霜含笑地道：“柳妃能这么想，便好。”

柳惠儿有些为难地吞吞吐吐道：“只是……昭琦……不知娘娘……如何打算？”

厉翎霜了然笑道：“柳妃若信任本宫，这便指日可待；然柳妃若有所怀疑，那这件事就暂且作罢。”

“娘娘……”柳妃有些急切道：“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只是有些着急，还望娘娘恕罪。”

厉翎霜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放宽心，这事不会太久的，早晚本宫会圆了你这个心愿的，只是在本宫助你之前，要看你如何协助本宫了。”

柳妃笑道：“皇后娘娘你且放心，淑妃那臣妾自有法子应对，只要娘娘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她过往如何对待德宁公主，如今我便在她身上讨回来。”

厉翎霜颔首，道：“别做太过分便可。”

柳妃含笑道：“娘娘放心，臣妾知道分寸的。皇上那，还望皇后娘娘多加美言。”

厉翎霜笑道：“放心，本宫自有安排。”

……

隔天，厉翎霜便把这事告知了夜浩晨，夜浩晨听后，大笑不已：“你这么说，她便信了？”

厉翎霜莞尔笑道：“皇上你这算是什么反应？觉得很可笑，很不可思议吗？”

夜浩晨笑着摆摆手，道：“朕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着这事若扯上柳妃，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且不说她有可能坏事，按着她的性子，不搞的天翻地覆誓不罢休，到时只怕我们的麻烦会越来越多。”

厉翎霜笑道：“就算是麻烦，那也是针对你的？似乎与我没啥相关？”

夜浩晨无奈笑着摇头，道：“唉……你先别忙着撇清关系，你换个思路想想，如若柳妃惹怒了淑妃，淑妃一旦发觉你我站在同一战线，你说到时淑妃会如何应对？”

厉翎霜笑道：“你也怕淑妃？这淑妃当真如此可怕？她背后之人真那么厉害？还是说皇上你不舍得伤害你的美娇娘？或者你有俱妻症？”

夜浩晨无奈道：“你呀……越说越离谱了，压根就没有的事，朕只是在就事论事，你就何苦钻这个牛角尖呢？还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朕看你最近一段时间精神都不太好，可是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厉翎霜摇头，道：“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不碍事的。”

夜浩晨道：“可是朕那日说他来了，给你带来困扰了。”

厉翎霜笑道：“你这又在杞人忧天了，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

夜浩晨问道：“可是他来找你了，你们见面了？”

厉翎霜深知瞒不了他，索性大方承认：“他奉劝我不要去招惹淑妃。”

夜浩晨笑道：“还说德宁之事他自有主张，自会有法子替德宁主持公道。”

厉翎霜苦笑着点头，笑道：“你看，连你都不信，更何况其他人。我真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自信，总觉得一切事都会按着他的设想去走。”

夜浩晨轻笑道：“那你怎么看？你怎么说的？”

厉翎霜笑道：“并非是他说，我就一定要信。”

夜浩晨笑道：“可他所说的未必都是敷衍你的。”

厉翎霜笑道：“是真是假自由分辨。”

夜浩晨含笑点头不语。

厉翎霜转而问道：“最近怎么样？朝中那些势力你都清除了吗？”

夜浩晨无奈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不过，尽量吧！”

……

淑妃发觉柳妃恢复妃位之后，不断找自己的麻烦，终于发觉事有蹊跷，于是决定找姚贵人联手。

姚贵人身性胆小，一听要对付柳妃和皇后，更是恐惧不已：“娘娘，我……我……”

淑妃轻劝道：“好妹妹，姐姐知道你担忧什么，可是眼下，就算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昭阳打算呀。姐姐也是一位母亲，妹妹的处境姐姐何尝不知晓，正是因为如此，姐姐才想着希望与妹妹一起联手，为我们各自的女儿夺得一席之地啊。”

姚贵人为难道：“姐姐，我怕……”

淑妃道：“妹妹，如果如你这般畏畏缩缩，我们终究什么事也办不成，到时苦的人是我们的孩子，你觉着按着柳妃的性子，一旦昭琦继位，她身为太后，会放过我们，会放过我们的孩子吗？”

姚贵人道：“可是，昭雪和昭阳毕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和太妃……”

淑妃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傻妹妹，如今是好，皇上和太妃自会顾及我们和昭雪、昭阳两个孩子，可是以后呢？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若哪天太妃和皇上都不在了，你预备怎么办？若柳妃决心要铲除我们，你能如何？”

见姚贵人似乎有些迟疑，淑妃继续道：“妹妹，我们只能趁眼下她二人羽翼未丰之时赶紧出招对付她们，要是真等到她们羽翼丰满，到时便晚了。”

姚贵人道：“可是方才娘娘说……皇上……皇上他……”

淑妃淡笑道：“皇上那你不要担心，姐姐既然会出这个主意，自然是有法子解决的。”

最终，姚贵人还是被淑妃说服，决定与她一起合作了。

……

然淑妃仍是不放心，仍暗中集结了一帮大臣，更约了清平王夏侯悦琪见面。

夏侯悦琪听其说完，双眉紧蹙：“淑妃，你会不会太过了些？”

淑妃冷笑道：“王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的处事原则别人不清楚，王爷你不会不清楚。我们合作那么多年，难道我还会唬你。”

夏侯悦琪淡笑道：“行了，本王也没说什么，你用不着那么大的反应。就算你真有什么阴谋小心思，本王自是有法子知晓的，料你也没这个胆子来欺瞒本王。”

淑妃冷笑道：“王爷是何许人，小女子怎是你的对手。只是我很好奇，这厉翎霜与你究竟有何关系，你为何不许我动她。你可知，她如今与夜浩晨联手，到时我得不了什么好处，你也卖不到什么乖，大不了一拍两散。这样的结局你可预想过。”

夏侯悦琪笑道：“淑妃，不用指桑骂槐，也不用故作姿态，本王要你这么做，自然有本王的道理，至于缘由，你就没必要知晓了。”

淑妃冷笑地道：“这话说得奇了，王爷既然要与我继续合作下去，如今有人阻了你我的路，你不说缘由，反而要来教训我，这是何说法。”

夏侯悦琪道：“本王明白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你想知道什么，这些对你来说又有何意义呢？你若真有这闲情逸致，还不如早早去想法子让夜浩晨回心转意。”

淑妃冷笑地道：“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总之我决定的事我一定会去做，如果你要阻挠，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夏侯悦琪冷声地道：“你用不着威胁本王，本王不是被吓大的，这些年来谋划那么久，就为了那一天，不妨告诉你，翎儿是本王的亲人，你若伤害她一根汗毛，本王定端了你整个达夷族。淑妃，你知道本王的实力，本王可以做到的。”

淑妃不解道：“只因你与夏侯飞合作，她是夏侯飞心尖上的人？莫忘了，如今她是夜浩晨的皇后，就算她与夜浩晨并无半分关系，那她也是韩啸天的女人，与王爷似乎没有半分关系，王爷不要自作多情的好，不见得人家会领你的情。”

夏侯悦琪冷声地道：“该说的本王已然说清楚，你若还执意胡来，休怪本王出手狠毒。”

淑妃连连点头，道：“好，也希望王爷一言九鼎。”

……

三日后，夜浩晨突然一下早朝便来到凝香殿，带着厉翎霜一行人便前往宫外的皇山寺，厉翎霜本想问及缘由，但见其脸色很是阴沉，便没开口问及。

直到到了皇山寺，见到德宁的衣冠冢，她才恍然。

夜浩晨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道：“今天是德宁的忌日。”

厉翎霜微微地颔首，道：“难为你还记得。”

夜浩晨苦笑地道：“你不是忘了，你只是刻意去忘记，只是把那种痛记得更深。”

厉翎霜笑道：“是在为我开脱吗？夜浩晨，真的没这个必要，如果你今日没有带我出来，或许我真的已经忘记了。我不知道是我刻意还是怎样，但忘记这是事实。”

夜浩晨道：“别再自责了，你这样德宁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厉翎霜淡笑着：“为什么要带我来？不怕我打扰你们二人吗？”

夜浩晨笑道：“德宁一定希望看见你来。还有，你的腿也大好了吧，这样的好消息应该告诉德宁，这样她也好安心，你说是吗？”

她看着他，轻叹地道：“我真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我是不是连你也要开始防范了呢？”

夜浩晨笑道：“厉翎霜，你每天防范这个，防范那个，为这个报仇，为那个报仇；为这个设想，为那个设想，你不累吗？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为自己考虑，还在缠绕于他人之事吗？”

她淡淡地道：“我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很糟糕，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性，可是那是德宁，是我的妹妹，那个最护我，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不能明知里面有冤情也不管不顾，我不是绝情绝义之人，至少在德宁之事上，我做不到。”

她轻叹道：“就暂且让我再任性这么一回吧。”

他淡淡地笑道：“那之后，事情结束，你有何打算？”

她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天下之大，我竟想不出哪里可以是我的容身之所。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找一处无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在那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乡里乡亲都很淳朴。不过，这恐怕是我的奢望了。”

他点点头，笑笑道：“这个设想确实很美好，不过没去找过，不见得就是奢望。”

厉翎霜淡笑道：“好了，不打扰你和德宁说话了，我去寺里其他地方转转。”

……

云苏推着她去寺里其他地方转，厉翎霜发觉有人一直暗中跟着，便笑着找个理由打发了云苏，笑道：“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夏侯飞带着离儿走出来。

离儿一见到厉翎霜，立马奔上前，抱住她痛哭道：“娘，离儿好想你。”

厉翎霜怎么也没想到离儿会出现在此，看到女儿这样，她一时没控制住，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轻抚着女儿，说道：“离儿，娘也想你。”

离儿此时才发觉母亲的双腿不便，顿时更加伤心，说：“娘，你的腿还疼吗？”

厉翎霜感动地摇摇头，说道：“不疼，娘不疼。”

离儿枕着她的双腿，柔声地道：“可是，离儿疼。”

厉翎霜一紧张，说：“离儿，你怎么了，你哪里疼？让娘好好看看。”

离儿摇摇头，解释道：“离儿心疼。”

厉翎霜顿时感慨万千：“傻丫头，你还这么小，懂什么叫心疼。离儿，娘对你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离儿懂事地点头，问道：“娘，你为什么不来找离儿，离儿以为娘又不要我了？”

厉翎霜心疼地抱紧女儿，道：“傻女儿，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是娘不好，是娘惹离儿伤心了。”

“不……”离儿懂事地摇头，“是离儿不好，离儿惹娘亲伤心了。娘，以后离儿一定乖乖的，不会惹娘生气了。”

厉翎霜含笑点头，说道：“好，离儿乖。”

夏侯飞出声说道：“离儿乖，别累着你娘亲了。”

离儿立刻懂事地站在一边。

……

从皇山寺回来，厉翎霜便一直浑浑噩噩的，脑中全是离儿的身影，一时之间竟在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是否是正确的，一时竟开始犹疑起来。

“德宁，是我对不起你……”

她恍然，才发觉不知何时夜浩晨竟也回来了，且也不知何时喝醉到了她凝香殿。

云苏上前禀报道：“娘娘，皇上来这已经有一会了，皇上从未有过这个样子，奴婢怕送皇上回寝宫会不太好，所以……”

她了然地点点头，道：“云苏，你们先下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直到寝宫里再无其他人，只有一个醉醺醺的夜浩晨之时，她才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她的双腿早在五日前便好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选择隐瞒下这个事实，可是眼下夜浩晨早已收到消息，更何况他现下也正醉着，索性她也就不想演戏了。

夜浩晨这回算是真的醉了，或者他也正想要自己好好醉一回，满嘴的酒话：“德宁，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顾虑那么多，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也不会被他们逼得回圣齐，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说着说着，他连眼泪都流出来，说：“德宁，我的心好痛，觉得自己好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皇帝。”

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拿着热毛巾替他擦脸。

他说：“德宁，如果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最在乎的人，我一定杀了他们不可，可是我不能啊……德宁，你说他们都是你翎姐姐的至亲挚爱，杀了他们，你翎姐姐一定会伤心的。可是，德宁，你怕你姐姐伤心，可是我呢，我也会伤心啊。他们根本没有顾及到如果杀了你，你翎姐姐是否会伤心啊。”

她的手就顿在那，神情有些恍惚。

他说：“还好，你翎姐姐不是冷情的人，她还愿意为你讨回公道。”

他突然呵呵地笑着：“德宁，你说，如果你翎姐姐知道她的身世是这样，所谓的真相是那样，你说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比较好玩呢？”

她突然冷静下来，走到一旁，拿起一盆清水，直接对着他的头浇了下去。

夜浩晨挣坐起来，抹干脸上的水，双眼怒瞪着她。

厉翎霜冷然地道：“怎么，这回该酒醒了吧？”

夜浩晨冷声地道：“你想干什么？”

厉翎霜冷笑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演戏演这么久，还费了那么多心思，不觉得累吗？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说实在，听了你所谓的酒话，我还挺好奇的，究竟那二人是谁？我所谓的身世又如何？所谓的真相是什么？”

夜浩晨冷冷看着他，并没有出声。